一番言辞,可谓是滴水不漏,既巧妙地将宋旌心中的不满转化为对陛下的深深忧虑,又不动声色地给王寺丞与刘中丞扣上了一顶难以挣脱的高帽,让他们无从反驳。
言罢,柳悬的轮椅已悄然无声地停在宋旌的前方,将他护得密不透风,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宋旌心中猛地一震,恍然大悟。
自己方才只顾着逞口舌之快,嘲讽那两个老奸巨猾之辈,却全然忘了旗国律令中明文规定:案发之时,司法者有权将案发现场所有关联之人一并收拢管束。
险之又险,宋旌一步踏空,差点落入那老狐狸处心积虑设下的文字陷阱中,无端背上那“狂妄自大、藐视法纪”的恶名。
王寺丞捋须而笑,似乎对柳悬的插言浑不在意,反而颇为嘉许地说道:“柳公子实在过于自谦了,不愧是英才院中多年稳居榜首的翘楚。既然宋小将军对此案如此上心,何不一同参与督办?早就听闻二位公子智勇兼备,宋小将军更是深得陛下青睐,此案若有宋小将军亲自为陛下排忧解难,想必陛下也会更为心安。”
好一招请君入瓮!
那王寺丞心中跟明镜似的,他深知此案牵连甚广,内情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触怒皇后一族与太子殿下。
这明面上的危机尚且能够小心应对,可最为棘手的是,魏鹏的身后,还潜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势力,他们正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咬上来,将整个局势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这王寺丞却偏偏想用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地将宋旌和柳悬也拉入这滩深不见底、危机四伏的浑水中,真是打得一手暗藏杀机的好算盘。
柳悬见状,眉心微蹙,他在心中暗自思量,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本想替宋旌找个由头,婉言推辞,可他也未曾想到,那宋旌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趟这趟凶险万分的浑水不可。
“王寺丞过誉了,宋某正有此意。”宋旌倾身,抱拳施礼,嘴角扬起一抹从容不迫的弧度,“既然王寺丞盛情相邀,那宋某便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了。”
“欸~宋小将军说的哪里话?”王寺丞见宋旌上了套,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盛开的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柳公子与宋小将军乃是拳拳赤子心,一心想为陛下分忧解难,实在是太过客气。此案有你们二位相助,又何愁不破?”
言罢,王寺丞弯腰,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小将军,请。”
随后,王寺丞与刘中丞一同迈过那扇通往里间的门槛,步伐轻松,似乎又多了几分抽身脱罪的底气。
宋旌与柳悬紧随其后,同王寺丞一同步入那安置着魏凡尸首的房间。
屋内,气氛压抑,空气沉闷得让人无法呼吸。
范法曹早在那王寺丞与刘中丞尚未踏入内堂时,便已察觉到众人的到来。
此刻,范法曹已经识趣地停下了手中的笔录,正恭恭敬敬地矗立在书案旁,将一颗头低垂至胸口,静待那两位郎君的进一步指示。
“太医博士,怎还未来?”那王寺丞与刘中丞止步于房间的角落,与那令人不悦的尸首保持一段最远的距离。
两人以袖轻掩口鼻,眉头微蹙,神色愠怒,在厉声斥责众人的同时,屏住呼吸,仿佛连一呼一吸都不愿与这片晦气的地界有丝毫的沾染。
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那位早已抵达却迟迟未能得到指令的太医博士,仿佛是一只卑微的山羊,他躬起身,低下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挪动脚步,走上前来。
“还不快些查验,好瞧清楚魏公子究竟是因何而丧命。”王寺丞与刘中丞连瞥一眼那尸体的兴趣都没有,侧身一站,冷哼一声,语气冰冷且不容违抗,向那位白发苍苍的太医博士发号施令。
太医博士应声“是”,随即颤颤巍巍地上前,在一旁布衣小孩的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