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大仙所料,七月初七那天,我巧子妈妈来到了大李庄,嫁给了我父亲。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嫁过之前,为了保留段家家产和田地,我段家大哥段世杰被安排留在段家,他那时已是十三岁的少年,个头近乎和我父亲一样高了,我父亲让大姐带他来家中吃饭,看他穿着浑身补丁的粗布衣服,却掩饰不住一身的英气。
我父亲一下子就想起了远在四川当兵多年未归的二叔李长青,他走过去,拉住了我段家大哥的手,说:“娃啊,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别生疏,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大哥段世杰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巧子妈妈嫁过来后我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我段家大哥长我大姐李梅英一岁,可是从开口就叫她大姐,大姐开始还别扭,见到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让她有些惊慌失措,但是没几天就熟悉安稳下来。
她善良热情的天性让她一生都疼爱着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手足,那怕后来大哥出了车祸死于非命,大姐一手带大了他的两个孩子;那怕是段家二姐和二哥争夺田地对我父亲恶语相向,她都没有改变对他们的疼爱;那怕是段家三姐和我一样婚姻失败一生坎坷,都没有放弃帮助我们;那怕是后来二叔的三个孩子都在大李庄读书长大,他们娇横无理,大姐都对他们宽容如一。
段家二姐段世红比我大姐李梅英又小两岁,是个人精,她可不象大哥那样继承了段家父亲和巧子妈妈善良勤劳的本性,从小好吃懒做,长大成人后又学会了算计和奸诈,处处争强好胜爱出风头。
段家二哥段世虎小她三岁,巧子妈因为生得勤,全部的时间都用在田间地头,只好让二姐带着二哥长大。
近朱者赤近墨着黑,段家二哥在二姐的带领下从小学会了二姐的精明,初到我李家,两个人就处处和我大姐作对,还没到两月,二姐已背着我父亲给巧子妈妈告状,理由是大姐将喂猪的活儿交给了她去做,还不让她吃馍,说馍是让我父亲干活时吃的。
我巧子妈妈听了她这话,心里明镜一样,她摸着二姐的头说:“世红啊,你大姐说得对呢,这馍是你爹干活下地要吃的,不然他怎么能干得动活啊,再说我们吃小米粥和红苕也不错,乖,到了新家就得学着干活喂猪,不然你大姐怎么能够忙得过来,她还得照顾你四妹呢。”
二姐一听巧子妈不给她评理,心里老大不高兴,照顾四妹肯定比喂猪的活要轻松,她从小就带着二哥段世虎长大,还得帮着巧子妈妈干其它活,想不到来到我李家庄还得听从我大姐李梅英的,她算那根葱那瓣蒜的大姐!
二姐心里恨起来,来到屋外看我大姐正哄着快两岁多的四妹在门前的场地上晒荞麦,那是大姐和父亲连夜收割从河沟地里背来的,父亲白天去生产队干活,大姐一个人在夏末白花花的太阳下坐在地上,在石头上一把一把搓下了黑色的荞麦籽。
二姐的心里有了主意,她走近大姐说二哥想吃屋后的黄瓜,让大姐带着四妹去摘几根,她得喂猪还得烧一锅开水。
大姐一听当然乐意,抱起在地上玩的四妹就去了屋后的菜地,二姐进了院,打开猪圈门,先不给猪槽里添食,自己装作去厨房烧水,喊过来八岁的二哥段世虎看着猪,她在厨房门口偷偷张望,看那头饿极了大白猪拱了拱石头凿的食槽,然后呼哧呼哧地朝大门外跑去。
二哥段世虎张着瘦弱的胳膊想要拦住大白猪,可是一点都不管用,大白猪跑到门前的场地上,张口就吞起了晒得滚烫的荞麦籽,吃得两只大耳朵都扇个不停。
二哥吓得哭喊起来,巧子妈正在里屋缝补孩子们的衣服,思想着晚上做什么吃的给他们,听到二哥的喊叫跑出屋,一看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二哥一个嘴巴子,斥责道:“你连头猪都看不住,没用的东西,这可是你大姐费神费力给一家人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