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县离盛州十万八千里,路途遥远,没有玩伴,每天和姚夫人在马车内大眼瞪小眼。
姚夫人是个特别爱聊的人,一路拉着允惜谈天说地。
这么好的时机,允惜当然要好好打探。
“姚姑姑,盛州城很大吗?”允惜装作懵懂无知,一脸天真的问道。
“大呀,从南城走到北城,脚程快的也要半个时辰呢。”
“那好吃的多吗?”
姚姑姑心想,果然是个乡野来的孩子,就记着吃的。也是,自己特意赶往梁县,不就为了找个模样乖巧,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作为打开林府的棋子吗!自己膝下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可舍不得送她入那虎狼窝。
想着想着,心情也惆怅了起来,但愿眼前的孩子能讨得林家那孩子的欢心吧。
马车外,由远及近传来马蹄的“哒哒”声,允惜好奇,挑帘望去,只见,远远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朝这疾驰而来。
为首的是位白衣少年,那少年生的剑眉星目,中午的日光照耀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格外夺目。
“母亲!”那少年来到马车后,大声喊到。
这便是姚姑姑的儿子吗?
上辈子,和这孩子也算见过,当时他尚在襁褓内,允惜还抱过他,当时颇觉得投缘,还送了他一枚白虎玉佩。
若没记错,这孩子应当唤作陈斯行。
果不其然,姚姑姑听见呼喊声,立马叫停了车夫。
“母亲!”车刚停稳,陈斯行就挑帘而上,乐得姚姑姑眉开眼笑,几日里赶车的疲惫烟消云散。
姚姑姑看着有点晒黑的陈斯行,宠溺的拍打他的肩膀:“臭小子,这几天我不在家又出去野了?”
陈斯行却笑笑:“母亲走了大半月,孩儿想念的紧,世非他见我日日闷在家,这才带着我出来踏青。”
世非?
不!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一旁交谈着的姚姑姑和陈斯行注意到了允惜,“这位妹妹便是梁县老家来的吧?”
思绪瞬间被拉回,允惜又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少年,长的一张俊秀端庄的脸庞,一泓如春日温暖的双眸,带着好奇和探究。
“是呢,是老家来的允惜妹妹,来,这是我儿,以后喊哥哥吧。”
允惜点头见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哥哥。
“我的儿,你刚刚说世非也在?”
“世非在前头先行等我。母亲要不要一同前去?”
姚姑姑看看允惜,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梁县带来的衣服,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原本该娇俏的脸蛋面黄肌瘦的,不行,现在还不是见的时机。
“你们去便罢了,我和允惜刚从梁县回来,舟车劳顿,先行回府休息。”
陈斯行稍稍打量了一下允惜,目光瞬间了然,眼神又透出怜悯与鄙夷:“既如此,孩儿先告辞。”
外头随从催促道:“公子,林公子来了。”
林公子?世非?难道真的是他?
陈斯行应声而下:“你不是先去了吗?怎的又赶回来了?”
春风吹得允惜眉间乌丝凌乱,一如此刻忐忑的内心,仇人之子就在眼前,又怎能淡然面对。
林世非站在马车边,上天赐予了他一副好皮囊,高大的身姿逆着光,阳光的剪影勾勒着他的伟岸,全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似从天而降的神明,完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世界还真不公平,有人年纪轻轻,拥有一切,肆意少年,有人年纪轻轻,葬身黄土,无人祭奠。
允惜愤恨的抠着窗柩,直到指尖传来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