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来了?是不是故意跳下来的?!”扶渊扣住他脉门,凶神恶煞地逼问他。
玉折痛苦地咳起来,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公子!”田水月赶忙喝住他,“人命关天!”
扶渊没再说话,把玉折提起来,叫他把水吐净了,又把他拖进了船舱。他落水不久,也就是呛了几口脏水,并无性命之虞。扶渊叫田水月先站在外面等一等,自己先把玉折身上摸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什么能伤人的东西后,犹不放心,拿麻绳把他手脚都捆住了。
他这才放心,叫田水月进来。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田水月看着玉折气息奄奄的样子,不由暗自心惊。
“七娘,这人恐怕不干净。”扶渊背对着她蹲下,手掐住玉折比寻常女子还纤细几分的脖颈,略使了些力气,“说,谁派你来的?”
扶渊的手劲儿很巧,这是徐西坞教给他的,既不耽误对方说话,又能给对方窒息的濒死感,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问出想要的东西来。
可他不像徐西坞那样摄人,玉折只是颠三倒四地说了一些什么仰慕、什么愿意追随他的话,说得扶渊头皮发麻,便撒开了手。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办,他只是顾忌田水月而已。
“公子……打算怎么处理?”田水月却先开了口。
“你放心,有我在,没事的。”扶渊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更柔和一点。
“你是想杀人灭口么?”她这一问就如平地惊雷,“就像那个袁景的事一样?”
扶渊答不上来,他坐在田水月对面,船舱的另一侧,躲着田水月的目光偏过头去看河道两岸的景色。他们早已划过了方才玉折跳水的那道小桥,两岸仍是欢声笑语,似乎方才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赌,在琳琅的花灯之后,在他触及不到的黑暗里,到底有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杀机。
“水月,你说,我该怎么办。”扶渊回过头来,语气就想是在问一方尺素他该如何起笔。他看到田水月红了眼圈,眼里全是失望。
这样强烈的情绪太能影响人,扶渊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逃似的低下头,把目光落在玉折身上,见他还算是老实,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田水月花了许多时间,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扶渊猛然抬头,这句话比冷刃伤人许多,刀刺进身体里,人几乎是麻木的,可他听了这句话,痛感却无比真实。
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去岁秋时,绛天城下,你我初见时,我便已经是个亡命徒了。”扶渊道,“不对,自从……”
自从那年钟山,他便一直如此。
这也许是他的本性,怨不得种种变故。
可他喜欢她啊,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不以自己最好的一面示人?
“水月,对不起。”他最后只能道。
在下一个小渡,田水月下了船——其实这十里繁华对于扶渊来说也没什么意思了,但他却按照当时和船家说好的,一直坐到了终点。
玉折大概是怕扶渊真的会害他性命,吓得就缩在角落里,抖得厉害。
行至灯火阑珊处。
就连欢快的笑语也变成了柔软的呢喃。
应该是快到终点了。
扶渊摸索着找到玉折,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我有眼疾,夜里看不清东西,待会儿你扶我下去。”
玉折却只是啜泣,并不敢应。
“你刚才说要跟着我的,现在不做数了?”玉折看到面前的人好像是笑了一下,带着零星的月色,映进他眼里的却尽是苦涩。
他只好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便嚅嗫着应了。
方才他还瞻前顾后,此时却愿意拿身家性命去试一试。
对于接下来玉折是会把他推进水中,还是好生送上岸,扶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