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己尚难,何谈渡人。”扶渊道。
月如期笑了:“上神小小年纪,想得倒多。若真堪破了这世间善恶,还不得一肩担尽古今愁?”
扶渊心里只道第一学院的院长果真与旁人不同,几句话就把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事点透。便赞道:“院长是个明白人,小神受教了。”
月如期却摇了摇头:“不瞒上神,旁的我能放下,唯有这生死一条,看不透,参不破,亦放不下。”
扶渊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给自己讲这些,并非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晚辈,而是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共同探讨问题的友人。
生死么?他不是参得透,是涉世尚浅,还未曾尝过其中滋味罢了。
“晚辈可能还未理解何为生死,所见的不过是别离罢了。”扶渊如实道。
“……也许我也是吧,图个长久,不肯放手罢了。”月如期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就此别过,一个回宫复命,另一个则回天时院安排一下事情,二人约好,若没什么意外,今晚月如期就会带着祈知守来连远殿。
月如期到天时院的时候,他的三个小徒弟已经在等着他了。月如期怕从正门走惊动众人,便走了靠近别馆的后门。想来归林那小子等急了吧,不知道有没有被镇晓发现。
他本想匿了气息悄**进去,谁知一推开门,便是那三个小子一起躬身相迎:
“弟子恭迎师尊出关。”
月如期想到自己“闭关”的真正目的,俊脸为之一红:“都起来吧。晚饭吃了么?没有的话就随为师一起去食堂吃饭。”
三个少年一起唱诺起身,月如期看到祈知守的脸时,有些微的失神。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他不像庄镇晓那般觉得扶渊上神像自己的小师弟,他觉得自家徒弟长得像扶渊。所说先入为主,但他认识扶渊的年头,要比认识祈知守长的多,那短短的十几年,与几千年比起来不过一缕青烟。
师徒四人一起吃饭,在天时院自然算不得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绝对是一道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风景线。请诸君试想一下,凌厉刚烈如月如期的一院之长,再加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掌罚大师兄庄镇晓,就算二弟子三弟子再吸引人,众人也会在看在前面两尊佛的面子上退避三舍。别说亵玩了,门外弟子只会远远行礼,道一声“院长好,师兄好”,四人吃饭的地方周围三丈都是没有人坐的。
偏偏曲归林是个爱热闹的,总拉着剩下三人坐在人堆里,但每次他们一行人只要落座,四周必定会响起一片诸如:“我吃好了,院长再见”的声音,几分钟后又是以他们为中心三丈都没人就坐。
如此看来,月如期与庄镇晓不愧是一脉相承,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同病相怜。
四人吃饭自然是谨遵食不言这条,不过间或师徒间也会互相夹夹菜,比如老大不爱吃青菜,月如期一定会监督他每天喝一大碗青菜汤;老二虽然不挑食,但这也并非什么好事,明明怕他继续胖下去,就借着闭关的机会饿他几个月,却不想并没什么成效。
最让月如期放心的,大概就是祈知守了,即使他这个当师父的不在,祈知守也能帮他看好这两个师兄。
不是他偏宠小的,实在是小的最乖最听话最省心。
“一会儿各自回房收拾收拾,为师今晚带你们去连远殿。”饭毕,月如期拿手绢擦了嘴,看着竟有几分优雅骄矜之感。
可能是因为闭关,一向喜欢问这问那的曲归林什么也没问;祈知守知道此行所为何事,面上不免凝重几分;庄镇晓却想起了别的事情,问道:“可是因为那把折扇?连远殿明明回信说那扇子不贵的。”
月如期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为了防止他们好奇,便借坡下驴道:“是了,正是为了此事。”
末了,等庄、曲二人回房,月如期还偷偷拉住祈知守,问他那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