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前,万籁俱寂,一片肃杀之气,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青。
在他身后,几个万岁营的亲兵捉刀上前,这才惊醒了众人,跳着脚道:“某无死罪,某无死罪!”
禁军世家根深蒂固谁敢轻易撩闲,就算是有狠人敢惹,也没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砍头的。
旁边看叶青热闹的将官,这才紧张起来,上前苦劝说情不止。
叶青没有说话,万岁营的亲兵没有一个停下脚步的,四个花架子公子哥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双手反剪被按在点将台上。
突然之间,刀悬颈上,是个人都要崩溃了。
大声呼叫,双腿打颤,涕泪横流,哪还有一点将门虎子的风范。
阳光猛烈,万物显形,这些人无视军令,凭的只是自己的出身而已,并不是多么硬骨头,敢跟三军统帅做对。此时原形毕露,倒教底下的禁军汉子从心底里不齿起来,平日里威风八面,此时竟吓得尿了裤子。
万岁营的亲兵,没有因为众多将校的求情而有丝毫的停顿,按身、拔刀、斩首...一气呵成,血光飞溅,在烈日下分外猩红。
强忍着胸口的呕意,叶青寒着脸上前,指着四具无头尸体,朗声道:“以前你们如何如何,我都不管,从今日起到征讨功成那天,本帅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违反者以此为敬。”
叶青一伸手,身后的亲兵递来一支大笔,蘸饱了地上的鲜血,叶青走到点将台的帅旗前,挥笔写道:有功必赏违令者斩
八个红字血迹淋漓,三军肃然起敬,刚才的鄙夷、不解和屈辱,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信服。
主将,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欺软怕硬的主帅不可能得到士卒的拥戴。
贵霜开国百五十年,谁敢在点将时杀禁军世家的勋戚,还一杀就是四个...
以嚣张跋扈、逢迎媚上、天子近臣著称的少宰,第一次展现了他果敢刚烈的一面。
旁边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高柄,早就忘记了哀嚎,瞪着眼圆溜溜的,眨也不眨一下。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叶青一挥手,鼓声大作,令旗挥舞,征讨之师正式从建康出发。
出了建康城,叶青便乘船先行一步,作为安抚制置使,他需要先到南方统筹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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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一走就是半个月,凭借着高城厚墙,杭州勉强还在朝廷手中。
杭州城下,高岗上,叛军大帐。
叛军人数此时已经有了十万之众,有自已投效的,有一贫如洗被迫参加的,还有被裹胁来的,刚刚拉起来的队伍,士气最重要,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正是士气最旺的时候。
他们分门别类,通过头上缠着不同颜色的头巾来分别。这其中,又以魔教信徒组成的红巾军最为悍勇,是他手里的王牌。
此时的陈瑜虽然号称明王,但是和手下士卒同吃同睡,穿着一件露膊的白布短褂儿,青绸子的功夫裤,打着绑腿,坐在小凳子上,就如同邻家一个健壮的大叔。
在他们面前摆着一张短桌,桌上摆着几个大茶碗,正和几个教中心腹讨论着攻打杭州城的事情。
陈瑜身躯魁伟,一张国字脸,脸上棱角分明,双眼炯炯鼻梁高挺,往那里一坐,都有说不出的威风凛凛。
若是摒息凝望,不由得教人热血昂扬,忽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也难怪南方无数豪杰,愿意在他帐下听候差遣,把蔡家江山搅得鸡犬不宁。
“南方被祸害,我们又被狗官叶青识破,不得已提前举事。本来想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也不枉这昂扬男儿身躯。不曾想蔡官家的兵将这般不堪,你我弟兄累下州郡如在梦中,这一回只要打下杭州城,何不跟蔡官家划江而治,共分天下。他能给齐人岁币割地,怎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同宗男儿割舍一片疆土。”
陈瑜说完,围着小桌的众人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