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片刻,道,“我护送不了他,他跟着我会更危险。”
爷爷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老奴只知道若是放这孩子一个人,他定也活不长,老奴不求您能送他回家,只求您能让他跟着你,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也可。”
黑衣人不说话了,似乎有些犹豫,没有答应却也没有立刻拒绝。
老人家心下一喜,赶紧对行池道,“快叩谢恩人。”
楚行池虽然对这走势始料未及,但也不是木头,立刻跪下来对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老人家放下心来,了却一桩心事后,脸色立刻呈现灰败之气,他气息弱下来,“我还有些话想交代下孙儿。”
黑衣人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老人家摸摸楚行池的脸,想去擦他的眼泪,却没有力气,楚行池赶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如断线珠子掉下来。
爷爷道,“行池,爷爷对不起你,让你跟我吃了这么多苦。”
楚行池拼命摇头。
他爷爷道,“你靠近来些……”
待楚行池靠近,他喘息道,“行池,记住,一年之内定要寻到你父母,然后,才可以,可以……”可以什么却并未说下去,只大口喘息。
楚行池牢牢握紧他的手,眼泪布满了整张脸。
爷爷喘息渐停,气息赢弱,“……千万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谁都不可以信……必要时……恩人也可以抛弃……知道吗?”
楚行池瞪大双眼,怎么也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他爷爷口中说出,爷爷刚刚才把自己托付给人家!
“知道吗?!”爷爷执着地等他点头,似乎他不点头他就不肯瞑目。
楚行池只好点点头,老人家交代完后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楚行池悲痛万分,难以自已,又饿了太久,哭晕了过去,醒来又怕外头恩人等烦了,努力收拾好情绪,用席子裹好爷爷尸身,带着哭肿的双眼出来找恩人。
黑衣人站在外头,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简陋的木棺,两人将爷爷尸身运到城外附近的山岗安葬。
整座山岗,石碑林立,枯骨散乱,一片阴郁萧条之气。
黑衣人寻来木板和炭灰,两人立好木碑,楚行池在坟前三拜九叩,抹干眼泪。
这一路也是运气好,竟然都没有遇到魔兽。
此时已是深夜,楚行池又累又饿,几欲晕阙,但他即不敢喊累也不敢喊饿,周围忽远忽近的魔兽嘶嚎也让他不敢晕,自此他身边的亲人就再也不是爷爷,而是眼前这个黑衣人了。
两人沉默地走着,楚行池听到夜风中传来那人清冷平静的声音,“你爷爷脸和手臂上的伤……”
楚行池知道爷爷脸上和手臂上的伤痕很骇人,许多人都被吓到过,他忙解释,“是被魔兽咬的,就是那次我们出门寻亲被魔兽咬的,后来我们就流落到济州城。”
魔兽咬的?黑衣人眸底似有疑虑一闪而过,但转瞬即逝,他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他带着楚行池回到破屋,不知从哪弄出个果子,递给楚行池,又递给楚行池张草席御寒。
楚行池知道这城外走远点,山林河里不是没有野果野兽,并非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可是这城外魔兽众多,也曾有许多乞丐饿急了去外面寻吃的,但是最后总是只留下断肢残骸,这世上也只有上民之地的那些修士才能不怕魔兽,给下民之地的城池送吃的。
眼前这个野果必然也是此人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自己反复受他大恩,不能不识好歹,他立马跪下来道,“恩人吃吧,我不饿。”
黑衣人只留下一句,“我吃过了”,就出去了。
等到第二日他才回来,楚行池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他回来之后递给楚行池几个野果,便靠墙闭眼而坐,一动不动,如是往复几日。
初时楚行池爷爷病逝,他没心情也没胆量探究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