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
窈娘住进了赵瑾的院子,现在他疑神疑鬼,谁也不信,只相信和自己一同经历了鬼魅之事的窈娘。
窈娘呆坐在偏房的椅子上,双手无意识攥紧裙边。
地上是砸碎的花瓶,赵瑾今日又杀了几个庸医,心烦之下还是来她这里。
“那天,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窈娘依然木木呆呆的,她从领了赵瑾赏的鞭刑后就是这副模样,但赵瑾总觉得不对,从废帝陵园回来后,窈娘的冰冷加重了,但恐惧似乎散开了些。
赵瑾盯着她细瘦的脖子,冷不丁开口:
“你在期待什么?”
窈娘抖了一下,她柔柔地抬起头,竟然冲赵瑾笑了。
赵瑾不知多少日没见过她的笑脸,如今却高兴不起来,这笑容天真、烂漫,却又透着诡异和阴森。
他坐在窈娘身边,揽住她,低声道:
“你既然肯对我笑,想必是原谅我了,”他柔情似水,握住窈娘的手指,“我们以后再不相互疑心、好好过日子,嗯?我请封你为侧妃,那些胡言乱语、造谣你身世的家伙我都杀了,你不用再担心。”
窈娘想说自己并不在乎,但到底没张口。
赵瑾接着道:“我现在染了怪疾,那些蠢人不会瞧病,净说些我有孕之类的疯话,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日日腹痛总不是好事,我还得……”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还得给咱们的孩儿挣家业呢,这骑不了马、出不了门,总不是好事。”
其实是连饭也吃不下去,他嫌丢脸不肯说,现在每日只能吃些王妃家奴做的月子餐。
窈娘不言语。
赵瑾:“你那天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任何不对的地方都要告诉我,我已经请了圣山的高僧往废帝那里去了,倒要看看是什么邪祟在作孽。”
窈娘眉梢一跳。
赵瑾知道有戏,又冷哼道:“还有当日和咱们一起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扔进大牢,其中多半有奸细,说不出来一二的,全家抄斩。”
窈娘心善,折磨她自己她都能硬扛过来,偏是折磨她身边的人,会叫她寝食难安、痛不欲生。
赵瑾早知道这一点,窈娘身边有个一直照顾她的奶娘,城破的时候走丢了,被赵瑾专门买回来讨她开心。
这奶娘却不是个好的,心思太大,说窈娘是公主,做的他赵瑾的正妻,想撺掇窈娘去争,叫赵瑾听见,直接将人拿下,在所有仆从面前活剐了她,那之后,再也无人敢多嘴。
赵瑾只是有点可惜,那之后窈娘便更怕他了些。
当日一起去陵墓的人已经死了大半了,什么都没问出来,赵瑾不抱希望,现在说出来只是想勾起窈娘的恻隐之心。
果然,窈娘轻轻看了他一眼:
“你这又是何必,这本不是凡人的事,他们又知道些什么?”
赵瑾的心提到嗓子眼,他嘴巴发干,勉强稳住声线:
“不是凡人……你为什么这么说?”
窈娘垂眸,过了数秒似乎是想明白了,偏头略带微笑跟赵瑾说:
“我看见娘,她来接我了。”
赵瑾的脸唰地白了。
“小心些。”
穿着锦袍的王府管家倨傲地吩咐,他身后跟着的陆琦低声应是。
他们劫了一行江南的名医,人关着,行头和路引全被用到了宵明身上。
也是巧,这江南来的是个女医,省的宵明还得再扮男装。
宋衣帮宵明用妆容遮住艳色,陆琦扮作她的师弟兼药童,两人就这么施施然走进了靖王府。
王府里弥漫着药味儿,四处都是警惕的带甲侍卫。
一路到主屋,管家带着二人行过礼便往里走,事急从权,此时的王府没有那么多规矩。
床上罩着好几层纱帘,只能看清里面有个模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