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入夜,热闹的街市,依旧。
只是少些红笼,少了这份夜的红色,来往过客,无不驻足,远眺一眼,黯然离去。
昔日辉煌,一夜转景,所道矣:物是人非,不过一时之举。
早在黄昏时分,城中黄昏卫兵,见尘埃落地,便陆陆续续而归,只是其眼中,那抹叹息,悄悄而至。
姜墨目送着他们全部离开,等到夜幕降临,空无一人,方才缓缓现身于此。
这是他记忆中从未见过的一幕,眼看着脚旁废墟,无尽落幕之感,迎面袭来,本就微凉的夜风,更添寒意。
姜墨从废墟之中而过,原湖中独岛之地,湖心赏月对酌,湖上小船听曲,如今黑烟飞扬。
当时之繁华与今日的落魄,究竟有多少人,真心痛恨?真心在意?
他寻找一番,拾起仅剩下一角的牌匾,将它小心的放好,只是这微小的动作,那一角,又洒落灰烬零碎,随风而去,偏向崩坏的废墟。
姜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望向夜幕,就像是透过夜幕望向那座夜如白昼,灯火通明的邸府,望向其中那间房屋,那个人。
他知道,离他回去的时间很快来临,不多时,他们将会再见,将不再是塔中擦肩而过,犹如生人,而是生死相对,毕竟他们可算故人。
夺剑之仇,未敢忘却一分,刨肚之恨,亦铭记身心。
他转身背过而去,向着来时的路而回,走的很慢,似将一切记在心里。
……
赵家主慢慢踏上阶梯,在他走出暗门的那一刻,身后书柜颤抖着再次关上,窗中透过唯一的光亮,渐渐零稀,梯下再一次陷入黑暗,不知下次开启时又是何时。
他走到木盆边,轻轻的将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洗净,这个过程很慢,他洗的很仔细,原本可以虚空抓一把水汽,便能将满手鲜血洗净,可他依然用着古老的方式。
蘸着水,洗过指尖,流过指缝,使透明滑过鲜红,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看着原本木盆清澈的的水,逐渐浑浊,他嘴角间露出了微笑,只是这一份微笑,很瘆人。
这青城,从今起,再无人敢违逆他,那些有胆量的人,如今都消失不见,不知何时才会出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还怕这些吗?
一旦他赵家麒麟,成了琉璃宫内门弟子,谁还敢惹他。
没看到,连青城的城主,说话都弱上三分。
想到这,他原本因那几个女子而破坏的心情,这才有了一丝好转,任谁有这样一个好麒麟,想必每夜都是笑着入睡。
随即,他推开窗,看着星空,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他好似感受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目光寒冷,如同陷入冰窟一般寒冷,他竟打了一个寒颤,这发生在藏宫境强者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摇了摇头,将一切归于那场交战中,这样想着,才算心缓几分。
半响后,他关上窗,他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轻抚茶盖,茶香溢出,嗅着茶香,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靠在竹椅之上,缓缓闭上眼。
只是,那摆放在方桌之上的茶,依旧散发着热气,飘向上空,不知何时才凉的下来。
而那暗门中发生的事情,将再无人知。
……
还存有几分湿意的青石板上,细雨淅沥,姜墨撑开油纸伞,漫步于街,步向城外。
油纸伞稍向前倾,正好遮住他的脸,他越走越快,直到最后,全速奔跑,途中,未有一刻停留。
他不知回去该如何告诉她,只得将手心中的那一角牌匾,继续紧紧握着,手心流过一丝灵气,好让它不再受冷风之袭。
在他回到洞中那一刻时,白容见他脸上面容,便已确认了事实的发生,她侧过身,仰着头,好让眼泪不落下。
是啊,姐姐不在身边,她找谁哭去,甚至现在连姐姐的下落都不清,又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