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知熹坐下,一股淡淡的墨香窜入宁云舒鼻腔,她侧目看向他,他虽是坐到了她身旁来,中间却不远不近隔了一个身位。
“公主请看琴弦。”他没有看她,却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
跟当年和亲路上一样,总够感受到一缕审视的目光。
宁云舒沉默看向琴弦。
“微臣方才听公主弹奏,恐怕还需从指法入门。”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本宫弹得有那么差?”
张知熹清冷的眼眸中染上一分凝重,淡淡应声:“嗯。”
宁云舒轻哼,双手落到琴弦上:“张大人请赐教。”
张知熹伸出一只手落于琴的另一端做演示:“此乃托指,是最基础的手法。要注意力度的均匀和音色的圆润。公主可尝试如微臣这般,注意大指触弦的位置和角度,尽量使发出的声音清晰、饱满。”
明明只是拨动一根单弦,在他的指尖流出的声音却十分清脆悦耳。
宁云舒看了一眼他专注的侧颜,然后手上拨弄起来,可那声音依旧是嘶哑刺耳。
她尝试了好几次,发出的声音都极为难听。
“公主落指应如这般。”
他的声音清洌如山泉,染着些许凉意却又暗藏温柔,下一刻,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帮她调整着手上的姿势。
宁云舒屏息怔住,他指尖的温热透过手背传来,身子也靠得更近了一分,那墨香更浓烈了。
一股莫名的悸动犹如涟漪一般在心中荡漾开来,许是风有几分撩人,否则怎会觉得肌肤酥酥痒痒。
她侧目偷偷望了一眼身侧之人,他的脸上依旧是清冷如常,只有为人师表的庄严,明明近在咫尺,却依旧令人觉得难以触及。
二人姿势远远看去甚是暧昧,张知熹却一脸正色,没有半点亲昵之意。
给她纠正了姿势以后,他又正襟危坐,淡淡开口:“公主请再试。”
宁云舒看着树影落在手背上摇曳,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只是她的臆想。
她再拨弄琴弦,这一声便是有几分韵味了,简单的音节却横冲直撞入了心间。
她轻声失笑,转而美目流转打量他,从那双修长的腿,再到窄腰,然后是身着白袍却隐约能看出几分轮廓的胸膛,最后落到那如三月桃花般的薄唇上。
“张大人对别人也是这般教学?”
张知熹抬眸看向她,本就淡漠的脸越加不苟言笑:“公主若是这般恐学不好琴。”
宁云舒笑意更甚,托腮慵懒地看着他,他定然也瞧出了,方才她就是故意的,她从前性子再顽劣,也不至于连最基本的指法都不会。
“张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直勾勾看着他,绝佳的棋子就在眼前,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执子。
张知熹闻言却依旧风轻云淡,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般。
她是这大肃的长公主,她想要的定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一些只有他能够帮她达成的目的!
但他却看不明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七年前,他与她一路相随,他在她眼中看到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而今她回来,从在大殿上重逢的第一眼,他便知道,她变了。
那摄人的凤眸危险朦胧,根本不知再近一步是跌落万丈深渊还是直坠无间炼狱。
“那公主又可听说,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他周身儒雅之气十足,眼神没有丝毫躲避。
宁云舒闻言微微睨眼,唇角笑意薄凉:“来者可追?”
她伸出食指微微挑起他的下巴,语气邪魅,“若本宫想要的未来,与大人有关呢?”
风似乎停了,万物寂寥。
他怔在原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其中是深渊还是炼狱,似有答案呼之欲出……
“宁云舒!”院外一声喝斥,宁煜黑着一张脸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