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赵家母子终于告辞离开。林母站在院门口，送走他们后回到屋里，脸上的笑意还挂在嘴边，忍不住开始念叨。
“晓燕，今天一鸣他妈说得多好，没一点挑剔。你啊，真是福气，碰上这么懂事的婆家。”林母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满脸喜色地说道。
林晓燕坐在炭炉旁，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装作没听见。母亲的声音像炭火噼啪的响声，随着热气一起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心里发闷。
“你怎么不吭声？妈是为你好啊！赵家那样的条件，放在咱这地方可是顶顶的了。你再不抓紧，这村里还有谁能比得上？”林母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定定地望着林晓燕，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
“妈，我觉得这事不用急。”林晓燕终于放下书，抬起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
“还不急？你都多大了？晓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能挑到什么更好的？”林母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怒火。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婚姻不能这么草率。我和赵一鸣才见几次面，根本不了解他，怎么就能把自己一辈子交出去？”林晓燕语气淡定，但语速却有些快，像是压抑着心里的不满。
“不了解？晓燕，你以为婚姻是啥？不就是柴米油盐，日子是过出来的！再说了，人家赵家条件明摆着，赵一鸣老实本分，将来肯定能好好对你。”林母猛地放下碗筷，走到林晓燕面前，语气变得更加急躁。
“妈，这不是条件的问题……”林晓燕皱了皱眉，试图平静地解释，“我不想一辈子活得像陈梅那样。她的日子你也看到了，每天被婆婆逼着生儿子，丈夫又不顶事，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陈梅怎么了？她有家有孩子，婆婆再啰嗦，她日子不也好好地过着？”林母瞪大眼睛，脸上带着不屑，“你别总拿陈梅说事，日子哪有那么多讲究，咱们女人不就是为了个家在操心？陈梅不也挺好的吗？”
“可我不想活成那样！”林晓燕忽然站起来，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妈，你说的‘挺好’是你觉得。我不想跟一个我不熟悉、不理解的人结婚，更不想婚后每天围着孩子、丈夫、婆婆转，最后失去自我。”
母亲愣住了，随即脸上的怒气翻涌而出：“林晓燕，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你以为你是谁？咱家这条件，能让你教书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想单过？想一辈子不结婚？”
林晓燕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母亲见她不吭声，越发激动：“晓燕，我告诉你，女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拖到最后没人要。你以为自己有多特别？人家赵家要不是看在咱家清白上，能这么好说话？”
“妈，我不是不结婚，我只是想多一点时间，找到一个我真正了解、也了解我的人。”林晓燕忍着喉头的哽咽，低声说道。
“多点时间？”林母冷笑了一声，“你今年24，过了25，谁还看得上你？再拖下去，你让妈怎么做人？村里人都等着看咱家的笑话！”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林晓燕抬头看着母亲，脸上写满了倔强与疲惫。
母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坐下，语气却依旧不容置疑：“晓燕，你想明白了，妈不会害你。赵家条件这么好，你再挑挑拣拣，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林晓燕不再回应，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睛盯着窗外的夜空。屋外的风吹得纸窗微微颤动，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哀愁。
月光洒进屋里，地面上一片清冷的光影。林晓燕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