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林晓燕回到家，屋里的煤炉已经燃着，散发出一股隐约的炭香味，驱散了些许寒意。母亲正坐在炉边，手里拿着一针一线，低头缝补着一件深色的棉衣。看到林晓燕进门，她立刻抬起头。
“回来了？今天在学校吃了点啥？”林母放下手里的活儿，语气温和地问，“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太合胃口？我还想着你喜欢吃的白菜炖粉条，明天给你做点儿。”
“没事，学校的饭还行。”林晓燕脱下外套挂在墙上，简单应了一句，低头去洗手。冷水刺得手一阵发麻，但她没有停下来，动作有些机械。
“天冷了，多喝点热水。”林母在后头嘱咐着，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试探着开口，“晓燕，王婶下午来了一趟，说赵一鸣那边挺满意的。你……是不是还没拿定主意？”
林晓燕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抿了抿嘴，没有回应。
母亲见她不吭声，放下针线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妈跟你说啊，这赵一鸣真是难得的好人家，人家有工作，家里也没啥负担。晓燕，你年纪也不小了，妈不是催你，但你也该替咱家想想。”
林晓燕低头洗着手，水哗哗地流着，像是掩盖了她的情绪。她停了几秒，轻声说道：“妈，婚姻是大事，我需要时间。”
“时间？”母亲皱了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你是不是觉得还能挑到什么比赵一鸣更好的？你看看咱家条件，光靠你教书能有什么出息？找个人踏实过日子比啥都强！”
“妈，我只是觉得……”林晓燕刚开口，就被母亲打断了。
“觉得什么？是不是你还惦记什么天大的理想？”母亲的语气里透着责备，“晓燕，你爸在世的时候常说，女人别想着太多虚的，就该找个实诚人过日子！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妈，我知道你为我好……”林晓燕试图平静地回应，但声音越来越低，“可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陈梅。”
母亲的神色顿时僵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更加尖锐：“陈梅怎么了？她有孩子，有家，有啥不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教了几年书，就比人家高人一等？晓燕，我告诉你，这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太自私！”
林晓燕看着母亲，眼神里闪过一丝倔强。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坚定：“妈，我不是自私。我只是不想将就。”
母亲盯着她看了几秒，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苦笑：“将就？晓燕啊，你以为妈当年嫁给你爸就是愿意的吗？那时候能有什么选择？可妈不也过来了？日子再苦，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可我不想像您那样，咬牙过一辈子。”林晓燕的话一出口，母亲的脸色变了。
“你！”母亲指着她的鼻子，手都有些发抖，“你真是被教书教得脑子拐弯了！不结婚，不生孩子，你能干什么？就凭你那点工资，几年以后，你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吗？”
林晓燕不再争辩，她知道无论说什么，母亲都会有更多的话等着她。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母亲长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炭炉旁，低声说道：“晓燕啊，妈真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知道，妈没说错。”
林晓燕站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尖已经被冷水冻得通红。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感到一阵无法排解的疲惫。
窗外，月光洒在院子的地面上，像一层薄霜，清冷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