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阿初唯一光明正大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姑姑长欣。
相比于与自己的三个哥哥,长欣从小可谓是受尽千般宠爱万般疼。
大哥长河都二十了,父亲才真正回归家庭,父子俩互相看不顺眼,没有母亲在场的时候,大哥和父亲绝不交流;三哥总惹父亲生气,从小到大父亲都最烦他;二哥羸弱,却也调皮,父亲烦了的时候,也要凶他几句。
唯有长欣,父亲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长欣出生的时候,三丰回归了家庭,工作也落定,房子也盖好,所以三丰认为长欣是他的小福星。因此三丰对这个迟来的女儿非常喜欢,说捧在手心里长大也不为过。
长欣都二十了,罗三丰还满脸宠爱地向别人炫耀自己的闺女:“长欣小时候脸圆圆的,像个白馒头;头发黑黑的,像是绸缎;脑子又聪明,说话又明白,亲戚们都喜欢。我和她妈在地里干活,她就坐在地头上,看见蝴蝶就追着跑来跑去,真是可爱极了!”
只可惜三丰也只能炫耀长欣的小时候,现在的长欣,活脱脱是个不修边幅的男孩形象。
初中毕业后,罗长欣就剪去长发,换上男装。男士的衬衣太大,长欣都塞进裤子里面去,拴上一个皮腰带,似一个未完全发育成大人的小男孩。
家人的理解和宽容,社会的开放与机会,都给了少年长欣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自由地奔跑。她今日去这里看看,明日去那里转转,如一只飞出象牙塔的鸟儿,尽情感受社会的丰富多样。
长乐的身体不好,每每领到了生产任务,就好似得了一张催命的文书。妹妹长欣得知,骑着自行车穿越二三十里地,来帮长乐种树种瓜,一点怨言没有。她觉得种树种瓜的汗水,可比考场上做不出来题目急出来的汗水甜多了。完成了生产任务,长欣坐在二哥的办公房里,读二哥的书,读着读着,就睡死过去。
长欣没有读书的天分,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学习。书读不下去,但她愿意听人讲,尤其愿意听二哥讲。
罗长乐教导罗长欣,自由需要一定的成本。譬如为了心灵的自由,便需更加努力去开阔见识与知识,才可看到更广阔的空间,才能理解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譬如为了人身的自由,便要努力去开拓自己的本事,强壮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被经济束缚、被身体束缚。
他又教育她,既然有机会,还是应该离开黄土地,去寻找自己心灵的去处;但他也教育她,不应忘记自己是黄土地的女儿,不应因此抛弃这种本质。
长乐困于经济,困于病体,他唯有思想是自由的。他对长欣说这些,也并不苛责她去做到什么。长欣不愿去学校,他说不去也就罢了,反正也学不到什么;长欣愿意做个农民种树种瓜,长乐也支持。
哥哥们宠爱着长欣,父母也纵容着她。一来二去,她自由到了二十八岁还不肯结婚,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
那个年代,二十八还不结婚,简直就是对世界宣告自己有毛病。
李春仙催她:“长欣啊,你再不嫁出去,可就有人要戳为娘的脊梁骨啦!”
长欣却一点也不在乎,摸着阿初的小脑瓜子,叫嚣道:“一辈子不嫁人又怎样!我自己过得多快活!”
母亲不好说,又找长乐埋怨:“你教给长欣的那些混蛋话,纵容她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但长欣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嫁人怎么行?你给我好好劝劝长欣,别再天天拿那些蠢话来糊弄!”
长乐笑嘻嘻的说道:“缘分这种东西,不能急。”
李春仙气得打了一下儿子,怒道:“我只问你,我死了之后谁来照顾长欣?你吗?长欣要是再嫁不出去,你兄妹俩可就是逼着爹娘吊死。”
长乐道:“这世上比她强的男儿真是少。慢慢找吧,心急哪能吃到热豆腐。”
李春仙气得直拍大腿,道:“你还说什么混账话!这些年谁见了我不问长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