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招弟,今年十三。
我不知从哪里来。
我脑海中总有些光怪陆离的片段。
自我一年多前有记忆来,我的生活中就只有打骂,羞辱,无休止的劳作和饥饿。
我‘爹’总喜欢用脚踢我,没钱买酒也踢,有钱买酒喝醉了也踢,他总是一边将我踢到缩成一团,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骂我是个痴儿,丑八怪,扫巴星……
他踢我时,我从手指缝里看出去,目光经常会去找我‘娘’,但我从不会央求她救我,因为她就只会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院门口,目光空洞,偶尔投来的目光中只有冷漠和怨毒!
我听村里那些大娘们说,有个算命的说我命不好,才克死了肚里的弟弟。
这年的夏天大旱,村里铺天盖地飞来的一群蝗虫,几天后,等这批蝗虫飞走后,田里已经只剩枯黄一片,满村都是绝望的哭嚎声。
七天后,村里来了辆牛车,我像一只牲口一样被捆住了手拴在了车后面,村里长的好看的几个女娃则被扔到了车上。
除了我,其余孩子都哭了,我没哭,只是被牛车拖着往前走时,回过头望了一眼我‘娘’,她手里拿着串儿铜板站在那里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叫招弟,我在牛车拖着我向前那一刻,突然咧嘴笑了,去哪里对我来说都一样,而且我刚刚想起来了一点,我并不是这黄原人,甚至不是大晋人,我原姓“章”,单名一个“炽”,我曾就读于显赫的国立大学……
牛车晃晃悠悠走了好久,招弟原本就破烂不堪的鞋早就走掉了,她的脚底已经磨破,渗出的血糊了不少地上的黄泥黏在脚掌上。
月牙儿升起时,牛车终于进了城,当看到城里的景象时,车上的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发出“啊”一声,也许这城里的热闹景象对她们来说,就同做梦一般吧。
穿过主街的小吃摊时,招弟的肚子本能地发出了鸣叫。
她这副身体好像从来没吃饱过一样,瘦骨嶙峋,两颊凹陷,干瘪枯黄已经瘦脱了相。
转了几转,迎面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招弟忍不住狠狠打了几个喷嚏,心中似有了猜测。
果然,待牛车停下,一抬头,见到这小楼上挂着块匾,上写“媚仪阁”几字,这显然是处青楼。
几个女孩子被拖下车,揪了头发进去,不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哭声和叫骂声,又过了一会儿,买她们的一个伢婆子才过来把招弟又揪了进去,一脚踹倒在地上。
“金妈妈,这个女娃就算我送你的了,您也别挑了,现在下面闹蝗灾,其实这个丫头长的还能看,不过瘦脱了相,您放心,我牛婆子做这行这么多年,和您也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了,哪回我不是挑好的先往您这里送的。”
招娣抬头往上看,这叫金妈妈的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资色虽不出众,眉眼间却有股别样风情,是极讨男人喜欢那种勾人样。
金妈妈飞了个眼神过来,“好了,牛婆子,就讲好的那价,多一个铜板都没有,这个货色……”
她看向招弟,目光中有赤裸裸的嫌弃。
“瘦成这样,我可不要,我要花多少铜板养着她,再说……”
她低头看了眼招弟,轻篾地撇了下嘴角,“这丑丫头”,她啧啧了几声,“只可惜了这双眼睛生在了这张脸上。”
她缓缓起身,水蛇腰款款扭动,语气冷淡中有不耐烦,“这丫头太丑,白送我,我就当粗使丫头勉强用用,想加钱,那门儿都没有!”
最终,招弟被牛婆子白送给了金妈妈。她被扔进了柴房,当夜,却发起了高热。
管事的婆子回了金妈妈,“金妈妈,这丑丫头起了风寒,脸烧的和螃蟹似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婆子们看着都怕,怕……”
她凑近金妈妈,压低声音,“别是什么瘟症!”
金妈妈身子也抖了抖,咬了下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