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鱼竿放下,慢慢站起身来,掸住衣袍上的水珠,咚的一声,水珠落回到湖里,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淡淡地望着琉毓,眼神冰冷,“他其实谁都不怕,除了一个人。”
“郁少咸!你别忘了我们有约定!”琉毓被咸熙的话噎了一下,她自然知道咸熙说的那个人是谁,她抿着嘴唇咽了一口吐沫,一咬牙提醒道。
“你该庆幸我还记得,不然在你们让老五老七强行带回苏离的时候,我就撕毁了那不平等条约。”咸熙的眼神愈加冰冷,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以下,水结了冰,跃出水面的鱼被冻结在空中。
琉毓瞪着咸熙嚅嗫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她说,“明天让他来找我。”
“明天是解吾的课。”咸熙不理会她颐指气使的语气,淡淡道。
琉毓猛地转身瞪着咸熙,怒火中烧,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紧紧盯着他,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最后还是咬牙离开了苍灵宫。
咸熙转身望着冻在半空的鱼,抿唇一笑,冰雪消融,流水潺潺,鸟语花香。
他撩了撩袍子,坐了下来,握住鱼竿儿,自语道,“看来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但事情瞒不了多久了,最晚明日一早,他们就该行动了。”
没等到太阳落山,大长老炎微就派人来请咸熙过去,说是有要事商量。宫婢在将话禀报给咸熙的时候,心里万分不安,七上八下。青丘上下都知道大祭司喜欢静,所以从没有人敢擅闯
凤栖台打扰他的清修,苍灵宫也是常年没有访客。
可单单是今天下午,他已经被打扰了八次了,宫婢磨磨蹭蹭地穿过长廊,禀报是一定要禀报的,因为人是大长老派来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可是在别人看来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在大祭司这里简直就不算事儿,他会慵懒地摆摆手说,“本座没有功夫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宫婢清楚,咸熙可以不去,但她却不能不说。他在距离咸熙一丈远的位置站定,低着头看着被自己快要磨得光滑的木地板,她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大祭司,大长老派人传话,请大祭司过去,有要事相商。”
咸熙沉吟了一会儿,朝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宫婢全身猛地一颤,大祭司从不许她们这些人靠近他的,难道是生气了,要杀她泄愤么?即便如此,她还是挪着步子朝着咸熙走了过去,然后在咸熙后面屈膝跪下,低垂着头,身体颤抖。
咸熙回头瞟了她一眼,将鱼竿儿递给她,淡淡道,“你坐到这儿,在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
宫婢看着自己手里的鱼竿儿眨了眨眼睛,表情呆滞地看着咸熙站起来,往外面走。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挪动一步。”他走到廊下突然转过神来,微蹙着眉警告宫婢。
“是。”宫婢身体猛地一僵,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儿将鱼竿扔到湖里去,她扭头朝咸熙点了点头,扬声道。
咸熙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
那宫婢却被咸熙的笑容勾去了魂魄,她呆呆地望着咸熙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才猛地回过神儿来,脸腾地一下子红了,她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吐沫,瞪圆了眼睛盯着水面。
大长老炎微住在炎泽的炎辰宫,那是
一片长满了红枫的林海,这里的枫树一年四季皆是鲜红如血,大风过处,那红枫如卷着火舌,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直冲云霄,故而取名炎泽,在这片红枫深处建着一座哥特式的宫殿,数不清的尖顶如一柄柄锋利的长剑直直天空。
整个青丘都知道大祭司府邸的结界最强,而大长老这里的最弱,青丘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但鲜少有人造访,就连小偷也不会到大长老这里来碰运气。
咸熙一袭华服走进炎辰宫的时候,除了大长老炎微外,四长老澹台,五长老东崖,七长老解吾也在,就连百年来鲜少露面的二长老子修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