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婴看向簪星。
簪星身上还穿着他的雪白衣袍,湖绿色发带如一道春柳缠在腰间,长发披散在脑后,无精打采地趴在窗前的桌上,搬弄着手中的泥偶,叹了口气:“早知道当时就让师兄多烤一些,装进乾坤袋了。”
少年顿了一刻,从腰间的袋子里抽出一支红木盒,扔到了簪星面前的桌上。
木盒子“啪”地落在眼前,簪星愣了一下,去看顾白婴:“这是什么?”
“食物。”
簪星意外多过感动,将木盒一打开,果然看见是几只精致的糕饼,这糕饼居然还有颜色,粉粉嫩嫩的,做成了花朵的形状。
她惊讶地看向顾白婴:“师叔,你还随身带着点心呢,真讲究。”难怪在离耳国王宫里这不吃那不吃,原来是自带了便当。
“我又不是你。”顾白婴没好气道:“这是掌门塞给我的。”
簪星望着大红色刻着“吹笙引凤”图案的木盒,沉默了一下,这个喜庆的风格,的确是少阳真人的手笔。
顾白婴见她没有动作,问:“怎么不吃?”
“师叔,”簪星看向他:“我听说掌门师尊擅长驻颜,对吃食极为讲究,金华殿的点心饭食都不放油和糖的,吃起来如砂纸一般。”
顾白婴大约也没料到簪星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他又惯不是有耐心的,闻言哼了一声:“爱吃不吃。”
“我只是说说,又没说不吃。”簪星捻起一块递到嘴边:“没放糖和油罢了,只要没放毒就行。”
她咬了一口。
这花朵状的糕饼,出人意料的好吃。并不似砂纸,也不寡淡无味,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入口即化般的细腻,如将花瓣咬碎在唇齿间,带着一种清冽的甘香。
弥弥蹭过来,企图偷吃一口,被簪星按住脑袋。
“师叔,原来金华殿的食物这般特别。”簪星咽下喉间的甜意,真心实意地夸赞道:“这比离耳国王宫里的膳食好多了。掌门师尊真疼你,难怪门冬就为了口吃的,也想当掌门。”
“你闭嘴吧,”顾白婴听不下去了:“吃你的糕。”
簪星便不多说了,津津有味地啃手中的糕,给弥弥也掰了一个。饥饿之时的口腹之欲总是特别教人难忘,一人一猫吃得迅速,待盒子里只剩一块花糕时,簪星拍掉弥弥捞糕饼的爪子,把木盒端起来问顾白婴:“师叔,你也吃一块?”
“不吃。”
“哦,猜你也不吃。”簪星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最后一块送进嘴里:“谢谢师叔。”
顾白婴凝视着坐在桌前的人。
宗门里的弟子,从来都是尽力展现出飘逸出尘、不食人间烟火形象,绝不会让人瞧见如此胃口大开的模样,纵然是俗世中的普通女子,也多会为了穿下窈窕的窄裙,保持婀娜的身姿而刻意少食。
但杨簪星就从来不会。
她活得粗糙、滑稽,总是莫名其妙地满足,也会毫无负担地在旁人面前露出无精打采的模样,理直气壮地说“饿了”。
那种自由和真实,在某个瞬间,竟会让人羡慕。
簪星边吃边道:”师叔,你对我真好。“
顾白婴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杨簪星,你不要误会,我对你......”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簪星就打断了他的话,“师叔照顾我,是长辈对晚辈的拳拳关爱之心嘛,放心,你的铃铛都没响,我不会误会的。”
顾白婴便不再说话了,簪星自以为很识趣,她原先还以为这原著特意给顾白婴加了这么多戏,是因为要给自己发展命定的感情线,否则何必又是两个人单独陷入险境又是受伤什么的,不过如今看来,的确是她想多了。但是......以顾白婴这种狗脾气,结心铃真的会响吗?
她正想着,听到顾白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道:“杨簪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