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歌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想说这一切太疯狂了,亦或者是问他是否只是一个提前开的愚人节玩笑,然而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恰似控制了林楚歌的喉舌,使得林楚歌一句玩笑话都开不出来,只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
从他的眼睛里,林楚歌可以清晰明白地意识到,他如今站在这里对自己所说出的一切,都是认真的。
林楚歌从道德上坚定地认为他所做的是一件错事,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种层面上来指责他。
他少年丧母,一股怨气统统发泄在破坏自己家庭的人身上,做出了报复的行动,并且还成功了。这样的桥段,无论是放在哪一个电视剧里,似乎都是应该让人拍手称快的。
在这等层面上,林楚歌似乎无力反驳他。
然而,这里是现实,不是能够任由他随意主宰的地方,没有金手指,没有起死回生的药,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在痛苦的时候,同样也带给了别人巨大的痛苦。
那被贩卖,不得不在中年男人身下哀嚎的孩子们,又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这里有法律,有警察,有监狱,有一切制约人行动的东西,而人所在乎的也有声望、金钱、口碑。
金浩
天当前的身份,谁又能够允许他摒弃这些东西呢?
林楚歌沉默了良久,金浩天也便陪着林楚歌一起沉默着,那软软的刘海失去了定型喷雾的支撑,有些乖巧可怜的垂下了几根在额头前,给他的眼下打下了几分浅浅的阴影,让人一时之间,也开始看不清他此时此刻面上的表情起来。
林楚歌感觉,金浩天如今恰似在等待着一个审判——一个姗姗来迟的审判。
他忽然间艰难地笑起来:“但是世事难料,风水轮流转,谁又能够想象得到,小昱现在也肾衰竭了呢?”
她愣了愣,瞪圆了眼睛:“什么?”
相比于她的惊讶,金浩天的反应却显得尤其的从容淡定:“报应。这是报应,林小姐。”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林楚歌才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冒出的却是一句:“小昱知道吗?”
“当然知道,一直都在配合治疗。只是我每次看他做血液透析的样子,总是会想到当年的那个孩子……”
“我说的是,你做的那些事情,他知道吗?”林楚歌望着他,“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
“难过”这个词汇,在当前这个性质的事件里,似乎已然显得太过不值得一提了,然而林
楚歌脑子里第一想到的,却还是这个。
对于小孩子来说,难过便已然是最为重要的情绪了。
小昱是那样容易感知情绪的孩子,他如果知道一直以来都帮助自己积极恢复病情,努力找肾源的爸爸,一开始曾经也做过让别的孩子患上那些疾病的事情。
金浩天深深地望了林楚歌一眼,突然间笑了:“其实我在今天晚上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林楚歌听出他这句话之后定然还是跟着后文的,故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望着他。
果不其然,仅仅凝顿了两三秒钟以后,他便继续说道:“可是,我现在想,小昱大概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倒是使得林楚歌感觉有些意外,只微微拧了拧眉心,抬眼望向他,不明晓他究竟要表述些什么。
他的叙述很零碎,方向却很清晰:“他一直试图在跟路肖农传递信息,似乎是期望能够让你知道我的威胁,从而让我收手。”
——“他在与我对抗,他想要好好地活着,他对于生命还有这样多的渴望,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自闭,拒绝跟人接触。相反的,他或许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热爱这个世界。”
——“但是多奇怪?他不
恨我。”
——“他明明是知道的……我知道他的年纪的确很小,但是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