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好似只是在跟林楚歌复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却已然足够林楚歌被逼出了满身冷汗来,只望着跟前的金浩天,心口砰砰砰地跳动着,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疯狂地发芽蔓延,却又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扯住了喉咙,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个词汇来。只能够听着金浩天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多么可笑,分明我才是导致那个孩子受伤的罪魁祸首,然而那个孩子却好像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地信任我。从他还在襁褓里头的时候,见到哪个陌生人都哇哇大哭,唯独见到我进来就不哭,任凭我把东西放到她的床边,还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却也不哭不闹,一次都没有将人惊扰过来过,任由我在这个最为纯净的地方作恶。”
林楚歌因而他那如鬼魅一般的语气有些许的慌张,内心略微震了一震,下意识地盯住了他的眼睛。
他虽然也并不必然地跟林楚歌在对视着,视线却又好像早已然在无形之中穿过了林楚歌的身影,望向了一片空旷无际的黑:“稍微长大了一点以后,那个孩子也
很黏我,我说什么她都相信,我做什么他都觉得对……一点也不知道,跟前他所依赖的那个人,曾经是多么真情实感地希望他能够跟他的母亲一起死在手术台上,是那样真心地希望,他能够去死。”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好似是在通过语气宣泄着什么一般。
话都已经说了这样圆满了,林楚歌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他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个孩子……”
林楚歌几乎给出了这么一个肯定的句式,却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现在怎么样了?”。
林楚歌也怎么都不敢想象,金浩天有朝一日会在自己跟前面无表情地坦白出这一件足够让他进监狱的事情来。
“当然是死了,毕竟是那样眼中的放射疾病。”金浩天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那个孩子,叫金煜。”
“金煜……”林楚歌跟随着念了一遍,只觉得有些像是个小男孩的名字,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抬眼望向了金浩天,带有几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所以金程昱他……”
虽然已经有许长一段时间没有听金浩天说起
过家里的事情了,按照此前的会面来说,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会显得多么愉快,但凡能够全身而退,便已然是万幸。
林楚歌很快便敏感地注意到了金浩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绷得无浮肉的手背上都有了青筋,像是在刻意忍耐着些什么一般。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能收敛成功:“这个名字是小昱还没生出来的时候,我的父亲取的。虽然我并不想要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他事先来征求过我的意见,大概是也怕我的反应太大,然而我的反应怎么可能不大?是他气死了我的母亲,最后跟一个伤害了我母亲的小三在一起生的孩子。后来,金煜死了,我有了孩子,我父亲居然跟我商量,能不能够也叫个昱字。对不起,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无法让自己的孩子被这样一个假惺惺的伪君子怀念着,我甚至无法接受,我父亲即使是在那个孩子死去那么多年以后,也还念着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起过我的母亲。”
林楚歌望着他的脸庞,突然间觉着跟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分明五官还是
那个五官,身形还是那个身形,然而那眼中的情绪,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便已经不一样了。
林楚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只晦涩地顺着他口述的话问下去:“你觉得,这是侮辱?”
“是,”金浩天没有犹豫地,朝着林楚歌点了点头,“我一开始很抗拒那些人叫小昱的大名,因为我每次听人叫这个名字,就会想起那个被我亲手害死的孩子,和我父亲害死的母亲。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