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就罢了,暂且不提,我找你来是要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叫你与冯家退婚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瞧您这话说的,孙女又没瞎,眼里怎会没有您呢。”
“你……”
“合婚庚帖,原是母亲交给我的。”言外之意便是,你管不着。
这话果然刺激到了沈老夫人,她顿时怒声喝道:“大胆!”
“便是你母亲,也越不过我的次序去!没经过我的同意便敢做主把婚退了,我看她是好日子过舒坦了,想要找点罪受。”
沈老夫人这话显然是误会了,只当沈栖姻是听了沈夫人的话才敢去冯家退婚。
沈栖姻也不解释。
反而模棱两可地继续说:“唉,祖母到底是老了,怎么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破?”
“三妹妹做下这等丑事,便已是断了我的姻缘,我若再巴巴地赶上去嫁给那冯公子,那世人会怎么看待咱们沈家?”
“出了一个自荐枕席的庶女还不够,还要出一个没皮没脸倒贴人家的嫡女。届时人家会说,沈家姑娘没一个好样的,耽误了四妹妹的亲事事小,若因此影响了两位兄长将来的官声,岂不事大?”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而沈老夫人的七寸显然就是她的儿子和一双孙子。
果然在沈栖姻说完这番话后,她目露深思,火气立刻降了几分。
见状,沈栖姻又下了一剂猛药:“母子连心,祖母自然明白,父亲为人最重声誉。”
“若日后他出狱,得知外面的人都骂他卖女求荣,半点气节也没有,只一味地巴高望上,以他清高的心性,还不得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死在牢里啊。”
这可不是她扯谎,沈苍实打实说过这句话。
她会努力帮他实现这个愿望的。
她言之凿凿,将沈老夫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别说沈老夫人一个深闺妇人,沈光宗又怎么样呢,自诩打小熟读圣贤书,可还是被沈栖姻三言两语糊弄得晕头转向。
因为,他也同样被捏住了七寸。
关系到他日后的仕途和现如今的声誉,他是万分小心谨慎,深恐行差踏错一步。
“祖母,栖姻所言也不无道理。”
这婚事吹了便吹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就冯衡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就是仗着他老子,便是沈栖姻嫁给了他,沈光宗也不认为他一个废物能帮上自己什么。
如今秋闱已过,他有信心自己能中举。
至明年春闱一战,他便可平步青云了。
再说沈老夫人听孙子这样说,虽然仍心有不甘,但想着木已成舟,再坚持也无用,心里却不免将沈如姻骂了千百遍。
若非是她不安分惹出麻烦来,那还有如今这些闹心事!
想到今日下人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说眼下人人都在传,是沈如姻蓄意勾引了冯衡,还不知廉耻地给对方下了那腌臜的药才成了事,名声已经臭了街了。
冯家至今也没上门给他们一个说法,想来是不想负责了。
思及此,沈老夫人便满面愁容。
沈栖姻神色淡淡地看着,心里却乐开了花,一朵接着一朵,连成了串。
沈家门户低,本就惹不起冯家,再以沈老夫人那个外强中干的性子,她是万万不敢去冯府讨说法的,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沈栖姻暗暗想,挺好的,这老太太不常说“吃亏是福”嘛,这次她可享了大福了。
离开缀锦堂前,她见沈老夫人还在那长吁短叹。
眸光微闪,她启唇道:“时辰不早了,祖母早点歇息,勿要伤怀。”
“父亲那边我能力有限,恐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还是会尽量求一求千鹰卫的官爷,即便不能救他出来,便是见上一面看看他是否安然也是好的。”
说完,她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