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又是辗转难眠,梢间里还时不时传来杯盏砸碎的声响,容瑾想起身去看,犹豫了会儿,到底没过去。
次日一早,右梢间传来雀儿的惊呼声,容瑾猛地坐起,将弹墨绫薄棉袄和灰鼠皮袄随意披上便立即跑去了隔壁,首先见着的是神色尴尬又愤怒的雀儿和红袖二人,再一走近,便见到床上只穿了中衣的沈阔和秋纹。
秋纹怕羞,躲在沈阔身后,沈阔则一派坦然地看着容瑾,甚至眼尾微挑,挑衅似的。
容瑾怔在那里,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她已经过了心里那道坎,想同他一起过日子了,怎的沈阔却在她床上,与另一个女子欢好?
虽说她也有心抬秋纹做姨娘,可即便如此,秋纹也不能越过她的次序去。
“你们两个,先下去,”容瑾把红袖和雀儿挥退了,仍有些没回过神来似的,缓缓走到一旁,跌坐在玫瑰椅上。
沈阔只是想试一试容瑾,可见她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心疼了,于是掀了被子起身,向她走过去,试探着喊了声:“姐姐?”声音微微沙哑。
容瑾抬手止住他,示意他不要过来,再抬起眼时,她的目光已然清明,甚至带着些防备。
不管心里多难受,事情已经出了,她作为沈阔的妻子,接下来的事总得料理清楚。
于是她强挤出一丝笑,道:“崇明,你先去洗漱罢,纳秋纹为妾一事,我待会儿请安时会同祖母说。”
沈阔面色倏地冷下来,随即自嘲一笑,“我就知道,全天下再没有比姐姐更贤惠的人儿了,”说罢便将熏笼上的外袍捡起来,大步走出门往净房去。
“二太太,奴婢……奴婢……”秋纹低着头,掀被下床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容瑾面前。
容瑾才来时,秋纹并不大看得上她,可她后来见容瑾颇得长辈喜爱,还把府里操持得井井有条,甚至连邱姨娘和大爷这绊脚石也给搬开了,她从此便歇了与容瑾争的心思,只想着安安分分做个奴婢,好好伺候沈阔。
尤其上回她听容瑾说要抬她做姨娘,更对容瑾心生感激,只是没想到昨儿二爷会给她提这么个要求,她一个奴婢,除了顺从还能如何呢?
“起来罢,”容瑾抬手示意她起身,手上发着颤,可声口却尽量平稳,“你聪明伶俐,伺候二爷又尽心尽力,我早有抬你做妾的意思,今儿正好,你也不必害怕,我待会儿领你去见老太太……”
“奴婢不敢奢求,奴婢只求一辈子伺候二爷,妾不妾的奴婢不在乎,”秋纹不愿起来,朝容瑾结结实实叩了个响头。
“你对崇明忠心,这是好事,可今儿这事已摆在明面上了,为免人说你的闲话,还是须给名分的,”容瑾说着,扯出一抹笑,到底将她拉起来坐在一旁绣墩上。
而秋纹却始终低头咬着下唇,犹豫着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容瑾。
“雀儿,红袖,今儿你们伺候秋纹梳洗罢,”容瑾不愿再说多余的话了,她觉着很累,便起身往外走,她须得寻个地方好好躺一躺,捋一捋思绪。
秋纹见容瑾身子微微摇晃,咬了咬牙站起身,“二太太,奴婢有话要同您说!”
容瑾瞧她一眼,见她似有要紧事要说,便抬手示意门口的雀儿和红袖暂先退出去,而后也坐回来,淡淡问:“你还有何话要说?”
“二太太,”秋纹抬起她剪水双眸,眼中却是毅然之色,“奴婢自小伺候老太太,二爷也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说句逾越的话,奴婢与二爷是要好的玩伴,是而奴婢知道二爷,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这些日子二爷对您的好,奴婢也都看在眼里,二爷是真心喜欢二太太您的,求您疼疼他罢!昨儿夜里我与二爷什么也没做,二爷就是想试一试您,看您会不会生气。”
容瑾一怔,心头略松泛了,可接着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做事怎的时而稳重,时而又孩子气呢?这也是能试的么?
“秋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