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这些奴婢看着确实老实本分,且姿色平平,她不由颔首。
“二太太您瞧着如何?这都是老奴精心挑选的,”谭妈妈站出来,继续道:“还有一拨正在教规矩,这十六个是规矩学得快的,老奴心想您这儿缺不了人,便先把这十几个领过来了,回头还得让谷雨她们再教教,她们可边伺候边学。”
容瑾连连颔首,和颜悦色道:“有劳您了,您快请坐,”容瑾一挥手,朝雀儿使了个眼色,立即一盘银豆子便呈给谭妈妈。
婢子们都按捺不住瞧过去了,谭妈妈却看也不看一眼,抬手格开八宝托盘道:“谢主子厚赏,这不过是老奴分内事,”说罢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其上密密麻麻的是秀气的簪花小楷。
“这是新来奴婢们的姓名籍贯,家世和各自的长处,您瞧瞧,”谭妈妈将那叠纸双手呈上。
红袖上前接过呈给了容瑾,容瑾随意看了几张,心叹谭妈妈真是个既用心又细致的,怨不得老太太这个只爱看年轻姑娘的非得留着她。
有了这几张纸,待会儿分派任务可方便多了。
“真真多谢谭妈妈您了,这些银豆子您无论如何得收下!您说这是您的分内事,可能把分内事儿办得这么漂亮的府里只怕没几个,该赏!”
谭妈妈也不再推辞,她朝容瑾蹲了个身,便接过八宝托盘。
新来的婢子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而这正是容瑾想看到的。
随后,容瑾便将那几张纸递给红袖,命她领新人下去安置,再依照纸上所写给她们分派差事。
屋里只剩容瑾和谭妈妈,二人相谈许久,直至黄昏谭妈妈才回了永宁堂,而容瑾对府中人事又多了解了三分。
春雷阵阵,次日,久晴未雨的扬州忽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风在水里浸过一道似的,带着丝丝清凉,容瑾撩帘出屋,便接过了一封足以撼动两淮盐业一壁江山的信笺。
雨愈下愈大了……
容瑾与沈阔看完此信,一个在屋里踱起了步子,一个坐在罗汉榻上纹丝不动。
这信是容清寄来的,她上月随白柳赴宫宴遇见了容辞。作为新晋宠妃,容辞知圣意甚于朝中官员,她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圣上有意改引盐制为票盐制,且授意打压盐商大户。
引盐制实行了数百年,导致了盐商中几家独大的局面,是而他们几家便能随意操控盐价,有时甚至能与官府叫板。
譬如林潜巡盐那一回,十五万两的课捐托了几个月才收上来,期间盐商们为了逃避征税,甚至把盐价提高了两倍,以至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朝廷将改引盐制于票盐制,且有意打压大盐商,将来两淮格局将彻底改变,商会将要瓦解,无数的小盐商会慢慢崛起,沈家荣光不再!
后背一层细栗漫过脖颈,容瑾头皮都有些发麻,她转过头看向定定望着地面的沈阔,坚定道:“崇明,圣上尚未下令,兴许只是有意,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况且……朝中若有风吹草动,我爹爹定会来信的,若接到我爹的信,咱们再个告诉公公和祖母。”
沈阔抬首,朝容瑾郑重一颔首,道:“可有些事,我们也该着手准备了。”
要着手准备什么呢?
他们有些迷茫,又十分清楚。迷茫的是有人要往这艘已经几十上百年的大船底部凿一个大口子,水会慢慢没过他们,他们妄图提前备好逃生的小舟,可一叶扁舟,载得了大船上所有的人么?而他们清楚的是,他们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备好更多的小舟,预备逃生。
次日,沈阔去寻沈世坤支银子办酒楼,沈世坤见沈阔臭着一张脸,当下便不大乐意,可想着往后生意都交给长子了,沈阔如何过活?于是许他从账上支八万两,并明明白白告诉他,沈家的生意,不会让他经手。
沈阔冷哼了声,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而容瑾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