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落梅连鸡翅木的椅子也不摸了,立即起身跟过去……
一到容瑾的正屋,落梅更惊得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自己那屋子已是极好,可与容瑾这儿一对比,自己那儿不就是下人住的地方么?
她只惊艳了一瞬,紧接着便是深深的失落。
以往在徐家,落梅若穿锦缎,容瑾便只能穿粗布,落梅若簪银簪,容瑾便只能戴布饰的花朵儿,落梅住着宽敞明亮的厢房,而容瑾便只能住背阳那一间,可到了这儿,一切都反过来了。
容瑾哪晓得落梅这一会儿功夫便想了这许多,她吩咐雀儿打开橱柜,让红袖领着她去选衣裳。
墙角放着三个大八宝柜,雀儿却只打开最右侧的一个,那里头的衣裳都是容瑾才回府时穿过的。
当时容瑾日子过得清苦,衣裳的料子也不大好,因着雀儿实在不待见落梅,便不愿意开另外两个柜子。
落梅满心雀跃地一头扎进柜里挑选,左手一件半旧的豆绿色绣海棠的小背心,右手一件半旧的梨花白撒花马面裙。虽花样和料子都不错,较她身上穿的金贵许多,可比起容瑾身上那件月白色湖绸联珠云纹的褙子,还是差得远。
她忽的便没了挑拣的心思,心道容瑾果然小器,好的不给她,一堆破烂便想将她打发了。
容瑾见雀儿只开了一扇柜子,也没说什么,因着这两年她个儿蹿高了不少,而落梅娇小瘦弱如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容瑾十四岁时的衣裳尚嫌大,后头的她更穿不了。
落梅选好了四身衣裳,容瑾便吩咐红袖将它叠起来,而后对落梅道:“这几个月,我便调红袖来伺候你,往后你要在府里走动,要吃什么用什么都同她说,一些要紧的礼数红袖也会教给你,待会儿太太那儿还会拨两个人过来,三个人服侍你,可够了?”
落梅说够了。
而后,红袖朝落梅行礼,并说了几句“府里礼数较外头繁琐,奴婢会提醒您,尽心伺候您”之类的话,落梅也淡淡应了。
接着,容瑾又让把螺钿柜,首饰盒等一一打开了,对落梅道:“你瞧瞧喜欢甚么首饰,拿去戴罢。”
容瑾的首饰不算多,头饰只三十几样,耳坠镯子和金项圈反而较多,都是老太太和父亲赏的。有些年头太老,样式也老,她们这样的年轻姑娘戴起来不合适,容瑾极少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
落梅扫了一眼那首饰,眼中也不泛光了,她心道连衣裳都不舍得给,这些首饰与容瑾自己平日戴的只怕也是天壤之别罢。
于是落梅只挑了珊瑚珠排串宝蓝点珠步摇,镶宝鹿鹤同春金钗等五支钗子,和两对翡翠荷叶和墨玉滴珠耳坠子。
容瑾瞧了一眼她手里攥着的,都是做工最繁复,最精致的钗子,再望一眼她髻上,只一件头饰——碧玉簪。
容瑾不由纳罕,她若喜爱做工繁复的饰品,怎会戴一支碧玉簪,须知那簪子上镶的和田碧玉都够十几支她选的金钗了。而且,她衣着寒酸,怎戴这般名贵的钗子?
“选好了么?”容瑾问。
“选好了。”
容瑾轻轻颔首,让红袖伺候她下去沐浴更衣。
人一走,雀儿望着远去的人影,终于忍不住,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
“雀儿,你又怎的了?”
“小姐!”雀儿急得直跺脚,“您怎的把自个儿的首饰给落梅小姐戴呢?先前您在徐家时,她们可没这么善待您,奴婢记得您当初看落梅小姐一根银簪子好看,不过多瞧了几眼,她便耍赖大哭说您要抢她的簪子,小姐,难道这些您都忘了么?”
容瑾不紧不慢地将掐丝珐琅三君子妆盒阖上,目光淡淡的,声口却深沉发涩,“我忘不了,可有些事忘不了也得忘,不然便是折磨自己,所以我将先前的事一笔勾销了,假作落梅只是一个客人,几个月的款待之后我便与她们两清了,我如何对待客人,那便如何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