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由老太太、朱氏喝止容筝和容清为结束。
林家家风森严,当着阖家女眷的面,哪怕李氏错了,老太太作为长辈教训几句尚且要口下留情,容清容筝两个公然反驳李氏,是大大的不尊长辈,老太太和朱氏命二人向李氏致歉,李氏这才消停了。
朱氏这下统共筹集了四万二千零十两银子,给林潜打点官员应当是够了,可她忖了村,到底自己又贴了一万两私房钱寄过去,不过这都是后话。
万寿堂里人散之后,容瑾始终不放心,便带着六百两银票并一包银子,去春晖堂求见了朱氏。
“太太,多谢您体谅我,不必我出银子,可我也预备了这些,”容瑾从雀儿手中拿过一大包银子,与银票一并呈上,继续道:“银子不多,只盼能为父亲尽些绵薄之力。”
李氏瞥了那银票一眼,又看了看容瑾,心底有些许动容。
毕竟这四丫头并无多少银子傍身,且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想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孝顺的虚名。
于是李氏难得地软下声气儿道:“不必了,有今儿凑的便尽够了,你们姐妹几个也不必一惊一乍的,此事只是有些棘手,并非办不下来,咱们林家还能被这点小事压垮不成?你这个做主子的,更得稳下心神,不然你身边的丫鬟岂不吓个半死?”
容瑾不得不承认,朱氏虽对她有偏见,管家也一般,可她遇事镇定,从不怨天尤人,这份气度,做大家族的宗妇是极稳得住的。
容瑾禁不住连声感激,“多谢太太指点。”
李氏尴尬地咳嗽两声,捶着腰往里屋走去,叹道:“怎的才站了那么一会儿便浑身酸疼……”
容瑾于是知趣地退下了。
自从容瑾被打板子那一回,冲李氏说了好些重话,将她隐藏得极好的内心都言中之后,李氏愈发忌惮容瑾,哪怕同她单独待在一处都觉浑身不自在。
……
虽有太太一番话宽解,容瑾却仍惴惴不安,只是碍于自己是主子,不能先乱了阵脚,是而面上做出泰然的样子。
倚梅院里的婢子们于是放下心来,做活之余不再缄默不言,而是像先前一般,商量起牵牛花的种子洒在哪一处好。
而容瑾自己,则夜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仅是容瑾,其余几姐妹亦然,无一不是眼下乌青。
尤其容清,那忧愁上了脸,看来像是心中憋闷着天大的事,其实她不仅担心林潜,也为自己与白柳的姻缘烦忧。
甚至平日里热热闹闹的饭桌上,众人忽而沉默,也不大吃得下东西。
偏容瑾心绪不宁时,门房那儿又送来一封带着木犀香的浣花笺,容瑾心中又翻江倒海起来。
这一回,她终于接过信笺,指甲刮过密封红蜡,伸手去抽那信纸,忽想起什么,烫了似的收回手,将信笺原封不动递还雀儿,看也不看一眼,“快拿去烧了!”
“小姐?您想看便看罢,”雀儿推回去。
“拿去烧了!”容瑾提高声调,重重咬着下唇,似是下定决心。
雀儿摇着头,接过信笺扔进灶火里了。
这封信是个漩涡,只要再看一眼,便会被卷进去,那感情太无望了,她不想再陷进去。
次日用午饭时,朱氏抿着饭粒子,突然看向容瑾,“昨日程夫人同我说,纶哥儿要与柳家二姑娘定亲了。”
容瑾握筷子的手忽的一紧,夹起碗里的松花肉,筷子打了个岔,肉掉回去,容瑾再夹,这回却无论如何夹不起来了。
容清瞥向容瑾,见她脑袋低的极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她于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太太,程夫人只说要定亲,应当尚未定下罢?”
“虽未定下,可想是在商量了,”朱氏又瞥了一眼容瑾,继续用饭。
而看热闹的容辞,嘴角浅浅一勾,连饭也用得更大口了。
容筝则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