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摇大摆送过来,那更惹人闲话了。
回到鸿雁斋,雀儿把东西归置好了,在容瑾耳边悄悄问:“小姐,这都是谁送来的,您心里有数么?”
容瑾愣愣摇了摇头。
“那就别管是谁送的了,您就安心收着,只要您高兴就成!”雀儿笑得没心没肺的。
高兴么?
容瑾望向菱花镜中的自己,昨日哭了许久,如今眼皮子还是肿的,可那双杏眼里的欢喜却是隐藏不住的。
容瑾不是个男儿,建功立业她这辈子是做不成的,那她活什么呢?她有时会问自己,她以为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几个亲近的人么,若是这世上无人在意她的死活,在意她高不高兴,无人在重要的日子送她几件小玩意儿,说几句令她欢喜的话,那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忽而很想去见程宗纶。
“雀儿,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你吩咐他们套好马车。”
雀儿微讶,想着要出门,她一蹦三尺高,应了个是便撒丫子跑出去安排了。
“红袖,替我上个桃花妆,浓一些,别让人瞧出来我眼睛肿了。”
红袖立即应声上前来,心里想着自己该不该跟去,而后将四小姐去了哪儿告诉太太呢?
不过容瑾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待梳好妆发,马车套好,容瑾只带雀儿一人,出门了…
大道上行人如织,吆喝声不绝。
容瑾捂着胸口,那颗心怦怦直跳,简直令她喘不过气来。
这些日子在府里她简直闷坏了,无论做点儿什么都瞻前顾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失了小姐的体面。外出赴宴又时时记着不能坏了规矩,连话也不敢同人多说几句。
像被一层厚厚的茧包了起来,丝毫动弹不得。
然而她是生了翅膀的啊!
今儿,她终于还是做了出格的事儿。
还在康宁大道上,容瑾便吩咐马车停下,她不敢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马夫,随后她便拉着雀儿,步行去了程府。
她与雀儿拐进了程府与孙府的夹道里,这夹道中并无人来往,且她又戴着幕离,无人能认得出她来。
“小姐,您来这儿做什么?”雀儿压声问。
“别说话,”容瑾做个了嘘声的手势。
“可是……”雀儿正待张口,便听得“咕”的一声,她的肚子先替她说了。
容瑾这才意识到现下已过了午时,而她们尚未用午饭。
“雀儿,你自去买些吃的罢,”容瑾从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她,雀儿欢喜地接了银子,道:“我也给小姐买几个大饼!”
一阵嗒嗒的脚步声远去,夹道里便只剩下她一人,她靠在被日头烘得微热的红墙上,侧头去望程府大门。
被幕离遮挡着,她只能隐约望见府门口除了两个岿然不动的石狮子,不见往来的人,而程府门前的大道虽宽阔,也无人走动。
因着这儿连着一整块都是高屋大宅,住在此处的都是当朝权贵,连个商贩也不敢进来的。
容瑾便静静等待着,若是运气好兴许能碰见他出门,其实见不着他也无碍,便是见一见程府门前的石狮子她也足意了。
日头渐渐偏移,夹道里由初时的被日光浸满,到如今阴了一半,容瑾没能留意到,在夹道另一头,一个玄色身影缓缓向她靠近。
程宗纶从药铺回来,看见容瑾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见她望着自己的府邸,他嘴角微微一勾,故意放轻脚步走过去。
“小姐在看什么?”
容瑾忽然听得背后有声音,唬得跳起来,往前去了一步,再回过头,便见双手抱胸,笑得戏谑的程宗纶。
方才盼着见他,真正见着了却心如擂鼓,连句话也不会说了。
她心想程宗纶应当没认出自己罢?若是被他认出自己在他府门前观望,真是跌脸跌到家了!
此时,她忽而急中生智朝程宗纶做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