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氏身边待久了,从太太到管事的婆子,无一不是板着张脸,红袖已许久没笑过了,而这,是红袖少有的发自内心的笑。
这个小姐与旁的小姐太不一样,她长在外头没见过好东西在下人面前也从不掩饰,见丫鬟们没分着冬衣便将自己仅有的几件分给她们,还有上回在程家执意要救那素不相识的沈阔,那时她说:“奴婢不是人么,红袖,若是你掉下去,我也会去救。”
“红袖,怎的不动了?”容瑾见红袖双眼发愣,握着梳篦的手动也不动。
啪的一声,红袖手一松,枣红色雕喜鹊闹春的梳篦掉在地上,红袖忙拾起来,额角已渗出了汗珠子,她忽而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个忠心的奴婢了。
……
次日请过安后,容瑾便在房里将那斗篷包好了让雀儿悄悄送出去卖,还说了至少能卖二十两银子,让她可千万跟小卓子讲讲价,别被他忽悠了。
雀儿一番保证后便抱着包袱小心翼翼出了院子。
她回府时是三四月,朱氏为她置办的都是些单衣夏衣,冬日里她一件穿得上台面的都没有,实在是没银子了,只能用卖斗篷的钱做几件冬衣。
京城的冬来得早,北风呼啸,大雁南飞。十月初容瑾便穿上了新做的冬衣,她身上这件是窄衣领花棉夹袍,葱绿色绣兰花的,看着清新淡雅,只不过里头塞的是不是姐姐们冬衣里常用的凫绒,而是寻常棉絮。
即便如此,这个冬日也不会冷了,她知足了。
而给正则绣的护膝却很花了她一番功夫,内衬凫绒,茶绿色缎子绣做面,都是她做冬衣省下的银子并她这月的月例买来的。
要绣什么好呢?
她眼前浮现一双皂靴,其上用金线绣了鱼跃龙门,她小脸儿一红,心道绣鱼跃龙门最好。然而兴致勃勃地开了个头,才绣了几针她又气馁了。
她想起上回正则送的袍子,哪件放在手里掂量不是几斤重的贵重货色?他的好东西多了去了,自己绣的这护膝他大约看不上眼罢,罢了,还是绣她的帕子罢。
又过了半个月,三条手帕绣完了,她便让雀儿拿去给前院的小卓子。
手帕也不是什么大物件儿,往袖里一塞,谁也看不见,红袖见雀儿出门并没发觉不妥,甚至见着雀儿和外院的小卓子站在如意门前说话她也没起疑心,只当是她自个儿有什么事要托他办。
高门大户,人多事杂,规矩也是明着一套暗着一套,这院子里的丫头得了赏赐,或她们自个儿绣的帕子做的衣衫想换成银子,或者给家里寄什么东西,她们自己出不了院门,便托小卓子代办,他从中抽三成。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不仅红袖、内院外院的仆从们都晓得,连太太身边儿的婆子也知道,不过却无人告发。一则那小卓子认了朱氏陪嫁孝妈妈做干娘,二则断人财路的事儿做了却又讨不着什么好儿,还遭人记恨,何必呢?
小卓子倚在二门上,四下一张望,见无人路过这才露出讨好的一笑,问雀儿:“雀儿姑娘又给小的带什么好生意来了?上回那斗篷的价儿可是这个!”小卓子竖起大拇指,连连感叹:“你们四小姐真大方,连那般成色的皮子都赏了给你,雀儿姑娘有大造化啊!”
雀儿不爱听这奉承,只想着早早把事儿办完,于是直接从袖子里抽出那三方锦帕递给小卓子,按着容瑾教她的话道:“这锦帕是我绣的,你拿去看能卖几个钱儿,你可别昧了我的啊,不然下回有货我都给小刘了!”
小刘算是小桌子的同行,只不过他背后的靠山是陈姨娘。
原本小桌子瞧见只有三块帕子,还有些失望,可雀儿这么一说他麻溜儿地接了帕子,挺起胸膛道:“雀儿姑娘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说罢又同雀儿说了好些小刘的坏话,而后才将帕子揣怀里走了。
不过这几日小卓子的生意不怎么好,刮北风的天儿他犯不着为了几块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