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容瑾慌忙摆手,一双天真烂漫的眼望向老太太,“祖母您别误会,入画和红袖都是极好的,前几个月入画虽起得晚些,可红袖姐姐训了她几句后,她便日日都能卯正起来烧水了!”
老太太一怔,嘬了嘬嘴不知该说什么。
太太却是赞赏地看了容瑾一眼,端起一杯香茗啜饮,一派怡然静好。
“入画好,可红袖姐姐更好,她不仅把院里的差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还监督我不能喝忍冬花茶,不能……对我十分体贴周到,甚至一来便将我那八宝柜里的衣裳全翻出来,拆了被褥洗晒,甚至把我那宝贝箱子的钥匙也要过去保管了!”容瑾笑得一派天真。
一旁坐着的林潜愈听眉头愈蹙。
正品茗的朱氏被茶烫着,只觉舌间一麻,她忙放下杯盏,捂着口嗽了两声。
林潜见状,知道这四丫头再说下去两边都得点火,于是忙摆手让桂妈妈将容瑾带下去。
容瑾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这便跟着桂妈妈出万寿堂,去了前头的小抱厦里歇息去了。
她在屋里优哉游哉地啃茶果子,看着万寿堂左侧耳房里,入画和红袖被钱妈妈引进大堂,接着连门也被带上了。
可大门也关不住热闹,入画呜呜的哭声和红袖的控诉声断断续续,容瑾叹了口气,又剥了个炒板栗入口。
若是她们当初都听劝,哪会有今日的兴师动众呢?经过这一回,她们总该老实了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春夏秋几个也被叫进去了。
容瑾又有些紧张了,祖母该不会要打她们的板子罢,那可不成啊!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几人才出来,春夏秋几个倒还好,只是怔怔的,入画在用帕子揩眼泪,身子一抽一抽,红袖面色发白,低头跟在太太身后。太太冷着一张脸,双唇微微开合,似在交代什么,林潜则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
几人过来了,朱氏当着容瑾和林潜的面把丫鬟们又训斥了一顿,命她们要听从容瑾的吩咐,切不可偷懒,更不能生事,若再让她听到点风吹草动,下回就不是训斥两句,而是直接撵人了!
朱氏说罢便回过头来看容瑾,拍拍她的手臂,道:“四丫头你也得拿出主子的派头来。”
容瑾察觉拍着自己臂膀的手紧了紧,却并未掐下去,她只能把笑意加深说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奴婢。
朱氏这一刻心里又有了疑虑,究竟方才万寿堂里容瑾的那一番话是装傻还是真傻呢?
她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毕竟一个小丫头,有点小心思又如何?
待朱氏走后,林潜把几个婢子都支走,袍子一撩坐在容瑾对面,摇头叹息。
容瑾吓得一动不敢动,嘴里还含着半块桂花糕,像在嚼食的小兔子,两腮塞得鼓囊囊的。
“爹爹?”容瑾将自己剥好的板栗递给他,“这板栗很甜。”
林潜摇头说不吃,望着她,欲言又止,似在斟酌措辞。
容瑾便也望着林潜,他的脸是端方厚重却又不显愚钝的那一挂,高而挺翘的鼻子上一点润润的光,容瑾看着,不禁莞尔,因为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鼻子。
那感觉妙不可言,好像跋涉了这么些年,终于在这世上寻着一个与自己紧密相连的人,那份亲近不是与雀儿的相依为命,而是更不能斩断的亲情,是眼睛,是鼻子,是实实在在的自身,除非她不要这血肉之躯了。
容瑾伸手想去摸他的鼻子,林潜猛地后仰,抬手挡住了。看着这双神似周姨娘的杏眼,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若院里的丫鬟用着不好,便同你祖母说,同太太说,她们自会为你做主,你就安心把规矩学全了。”
不是自小长在身边的女儿,林潜亲近不起来,周姨娘是府里的老人了,每回想起她哀怨的眼,愧疚便像沉积在心底的污泥烂草,又给掀起来把水弄混了。然而却也仅止于此,没有父女之情,只有把孩子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