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动作明明和往常一样温柔,可任冬苒却莫名品出了几分无情的意味。恰好她肚子叫了一声,便压下自己过分凌乱的心绪,差哥哥去帮自己买粥喝。
四面都是温馨米色墙漆,任冬苒却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哥哥暗示说他看到了自己梦境的内容,然后让她把梦境和现实区分开……意思难道不就是想委婉地彻底拒绝她吗?
这头任冬苒在独自钻着牛角尖,仅仅一门之外,任秋时猝不及防被伊迪兰斯教授堵住了去路。
伊迪兰斯绿色的眼珠朝任秋时挤了挤,他本想着还有事情要说所以没有走远,却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自家爱徒……明明两情相悦却非要爱人错过的倔强说辞。
银灰色的卷发活泼地在空中颤了颤——那是伊迪兰斯轻轻撞了下任秋时的肩膀,然后便把他扯进最近的一间空荡荡的研究室,压低嗓音却忍不住笑意:“欸秋时,你干嘛忽悠你妹妹啊?还说什么只是偶尔帮助了一下……啧啧啧,我看你亲嘴的时候不也陶醉得很嘛!”
哪怕共事多年还是没能习惯教授时不时冒出来的这副老顽童的模样,可任秋时深知假如现在不满足他的好奇心,转天他便会闹得整个研究所里人尽皆知。于是任秋时便也只好放轻声音忍着害臊配合他:“她是我妹妹……我不该给她营造没有希望的念想。”
伊迪兰斯直起身,拍拍任秋时的肩膀,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假模假样地开始语重心长:“嗐,我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呢!秋时,你是不知道啊,在我的家乡,可没有什么兄妹不能在一起的规矩!再说了,你不也是这么跟你妹妹说的吗——梦境中的信息是潜意识的投射!谁知道你们那血缘关系会不会是真的呢?”伊迪兰斯又拍了拍他,咽下自己心底更加直白的建议。只是实在难得见到平时一副冷心冷情克己守礼的学生春心荡漾的样子,忍不住继续打趣:“你看看你!耳朵都红成什么样喽!”
伊迪兰斯老神在在地捋捋胡子,不像是什么医疗科研界大拿,反倒像个浪迹江湖的算命先生。任秋时只觉得耳尖好像更热了几分,实在没忍住,刺挠了他一句:“教授,您这是从哪学来的话术?怎么……又像月老又像神棍的?”
“嘿嘿,我这是最近在公园下棋的时候和别人学了几招……好了,不跟你插科打诨了,”伊迪兰斯收起了调笑的神色,正经时倒真有几分德高望重的前辈风范,“秋时,我是想和你说这个……虽然你的研究这次在你妹妹身上算是成功了,但还是存在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确定因素,保守来看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大批量运用临床治疗……”
“我明白的,教授。”任秋时依言点点头,于是伊迪兰斯便也没再继续劝诫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走出去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身补充:“对了,虽然给你放了假,不过明天彭达飞说他要过来一趟。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正好他和你妹妹情况类似,这小子又话多自来熟,说不定能给你妹妹解解闷呢?你看你们是上午还是下午见?”
任秋时稍稍思量几瞬,朝着教授点点头:“上午我妹妹可能要睡个懒觉,下午正好可以带她去试试义肢……就让他吃过午饭后直接到老地方见吧。”
告别了教授,任秋时到食堂和便利店给妹妹买晚饭,排队结账时却忍不住回想起伊迪兰斯的话。假如冬苒梦里的信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呢?假如他真的不是任国梁的孩子呢?假如……他和冬苒,其实并不是兄妹呢?
任秋时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妹妹爱吃的零食,一时几乎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偏向天平的哪边。
他当然希望自己和妹妹血脉相连,哪怕相隔再远也永远有一条无形的羁绊,穿过城市高楼田地旷野将二人紧紧相牵。他可以仍然像过去的二十年一样继续以她哥哥的身份自居,永远向她展露最理所当然的偏爱与袒护。无论她未来做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