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你出了车祸,浑身都是擦伤,还撞到了脑袋,导致陷入了深度昏迷,”任秋时垂着眼,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般继续说下去,“而、而且……因为被摩托车压太久了救护车没能及时赶到……所以你的左腿……只能截肢。”
短短的几句话像是费尽了浑身的力气,他肩膀低垂,活像一条雨天无家可归的小狗。
任冬苒靠在枕头上俯视着哥哥,这才发现他的肩头竟然瘦削了如此之多。说实话,他吞吞吐吐讲出来的真相倒也没有多么惊心动魄,毕竟她前不久才刚刚又回顾了一番。至于腿嘛……木已成舟,叹息也无用。
任冬苒握住哥哥冰凉的手,用力摩挲几下他过分嶙峋的骨节,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欢快一些:“就这些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哥哥。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只要不死,就是轻伤’!这么点小事哭什么呀!我都还没哭呢!”
看着坐在病床上却依旧强颜欢笑打趣自己的妹妹,任秋时只觉得眼眶更湿了几分。他压抑住落泪的冲动,声音闷闷地补充:“不只有这些……你还记得三年、哦不,对你来说应该是两年前,洲际政府出台的那个规定吗?因为人口过分膨胀所以需要削减不必要的生命体征维持供应……也就是说,凡是失去自主意识超过一年的人,都会被强制实行安乐死。”
打好腹稿的安慰这下实在说不出口,敢情……她这是踩着倒计时才捡回来的一条命啊?
任秋时抬起手,爱怜地抚了抚任冬苒的发丝,继续解释:“当时我们还一起抨击过这条规定就是明晃晃的罔顾人权……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它擦肩而过了……”他清了清嗓子,泪水洗过的瞳孔看起来更加深邃了几分,里面好像藏着整片星空的光芒,“也就是因为这条规定,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
“因为我的关系,所以申请了所里的各种检测设备,然后检测出来……”他顿了顿,像是不知如何开口,迎着任冬苒疑惑的目光,任秋时闭上眼,狠狠心还是说了出口,“检测出来……你的求生意识不算强烈。”
呼吸一滞,任冬苒一时拿不准这是被说中的心虚还是死里逃生的心悸,就听见哥哥接着解释:“伊迪兰斯教授认为按照你的情况,假如不辅助外力干预,恐怕很难在一年内自然苏醒。”
任冬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所以是用了外力干预吗?具体是什么呢?”
“专业术语可能比较复杂,通俗一点的说法,差不多就是参与你的梦境。因为正好和我的研究方向有关,再加上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也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进入到你的梦境之中,协助你回到现实。”
任冬苒还来不及感叹竟然有这么玄乎的技术,就被脑海中翻涌的回忆给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哥哥参与了自己的梦境……那岂不是就是说……梦里的哥哥……就是现实中的哥哥……吗?那她们俩牵手亲吻睡觉……也真的都是和哥哥一起做的……吗?
任冬苒这一咳就咳得昏天黑地,任秋时又是喂水又是拍背,总算让她勉强顺过气来。可她刚深呼吸一口,瞥见哥哥关切的目光,顿时又是一阵心虚、开始打起嗝来。
“嗝!那哥哥、你又是怎么知道、嗝、我做了什么梦的啊?”
“在正式实行计划之前,我们先针对你的脑部活动监测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然后运用成像原理,差不多就能推导还原出你做的梦。”
像是对她的不安一无所知,任秋时语气平缓,和一位称职的兄长别无二致:“我们发现,你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并且梦中时间每到七天就会重新开始一次。”
任冬苒胡乱地点着头,其实思绪已经成了一坨浆糊,满脑子都在懊悔……她怎么就放任自己在梦里对哥哥为非作歹了呢!
看出她的走神,任秋时轻轻捏了捏妹妹的手掌,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