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便被与皇子一般无二地培养着,扶术对其可谓寄予厚望,难说日后会有怎样造化,是万不可得罪的人物。
他心中就是再气,眼前也不得不暂时压下。
“是王叔疏忽了,王叔给东羲赔不是,”纪允平弯下腰,堆起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有什么想吃的?王叔这就让膳堂去做。”
“不必麻烦啦王叔!”东羲空着的那只手摆一摆,“出宫前在母后那儿用过膳了。”
说着又晃了晃牵着归遇的手,仰头看他,眼眸亮晶晶的,“临时起意来玩一玩,倒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行朝哥哥。”
语气之间,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纪允平皱眉,正要开口却被东羲俏皮挥手打断,“东羲且与行朝哥哥说几句话就回宫去了,王叔不用费心。还有各位大人,万不好拘束了,还请自便。”
说罢给归遇递了个狡黠的眼神。
归遇余光里瞥见,暗觉好笑。
他知道,小公主这是看出来他久处众目之焦已然心生厌烦,正想办法“解救”他呢。
为难她,年纪这样小就已习得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
终归是一番好意,归遇出言接下:“王爷做东辛劳,殿下便由本督来照看吧。”
两人一唱一和,再反对就不合适了。
纪允平心里窝火,目中凶光压不住,囫囵回了几句便借由更衣暂时离开。脚下踩着怒意幻化的风,走得飞快,几步便出了临湖小筑。
走得越快,穿梭而过的风就越大。
然而这寒凉的晚风吹不灭怒火,反倒是更旺了一把。
纪允平烦躁地啐了一口。
诸事不顺,诸事不顺!
被那位小公主这么一闹,谁还记得起此前看了什么?
他苦心安排的一出好戏,生生在气氛最浓时被毁得一干二净。
一时兴起?
偶然碰见?
临时起意?
呸!真拿他当傻子耍呢。
纪允平心中烧得慌,直烧得他怒目圆睁,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归遇......好他个归遇!
还有那个胆敢摆他一道的舞姬......
“去把那个贱妇给本王叫来!”
粗声放下一句话,纪允平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
那边宴上。
东羲在归遇与陆无缄两人中间落座,兴冲冲道:“我听陵安候夫人说行朝哥哥你最近新得了个梅花状的九连环,都玩个把月了还未解开,可是真的?”
归遇望着复而冷清的冰亭长廊,应得心不在焉:“嗯。”
东羲也不在意他的敷衍,笑嘻嘻地歪着脑袋,“那反正你也解不开,不如让我试试?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玩这些。”
前句的话音还未落下,自己已然作主替他应下:“说定了,今儿来不及,过几日吧,过几日我让温溪到你那儿去取。”
温溪是她的贴身侍卫。
归遇又是一声心不在焉的“嗯”应承下来,视线都没移动半分。
于是一个继续走神,一个开始窃喜,两人各自神游,互不打扰。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陆无缄反而成了最急的那个。
他用手肘撞了撞归遇,等人看过来才口型说:拿梅花环把她唬来不就是为了帮那舞姬,怎的这会儿人来了,你却对那事只字不提。
归遇看懂了,却不出声回答。
慢条斯理斟满一杯酒,又不紧不慢地推过去。
侧手比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要他先喝酒,稍安勿躁。
陆无缄:“......”
得,又是他瞎操心了。
陆无缄两眼一翻,懒得多事,只管喝他的美酒去了。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东羲率先忍不住。
顺着归遇的目光望了眼湖心冰亭,她收了笑,突兀地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