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随孤去彭城一趟。”
岑璠这些年并非什么都不知,她看着他一路走到现在,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挽留一二,也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她保不住乳娘,也保不住孩子,就连弟弟也保护不了......
她为了报仇忙碌半生,可到头来一个亲人都没了。
真的好累……
岑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就如同曾经一意孤行入王府一般,执拗地让人难以理解。
“妾身只想求一封休书,还请殿下成全。”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元衡视线凝在她身上良久,而后便未再挽留,只回到案前,取了张纸。
笔落得干脆利落。
递到岑璠手中的却是一卷和离书。
岑璠思绪顿了一下,双手接过那卷和离书,又下意识看了眼男人那条金玉銙带。
而他腰间的配饰早已换了样式。
心底终于空了,什么都不剩,她抿了抿唇,道:“谢殿下。”
元衡未察觉什么,转身道:“你若要带着那些嫁妆回彭城,孤让人送你回去。”
岑璠未有回应,将和离书叠好,揣在袖中,双脚似浸在雪里太久,如今竟是没了知觉,起身时踉跄了两步。
她拖着步子走到门口,手扶在门上,这才微微侧头,说道:“当初是民女做错了事,嫁妆就留在王府,当是给殿下赔罪。”
“民女祝殿下得偿所愿。”
指尖还泛着红,岑璠拢了拢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裳,迎着大雪走了出去。
风似是缓了许多,只微微吹起散落在肩头的几缕青丝,却寒的刺骨,来时的脚印还未被盖住,雪明显又厚了一层。
岑璠呆呆地望着来时的那串脚印,步子越来越慢。
寒风乍然又起,卷起一阵风雪,朦胧了视线,岑璠眯住了眼,下意识用手挡了下,而后听见身后急匆的脚步声,一把伞忽然挡在了面前。
撑伞的是府中的一位姓傅的老妇,臂上搭了一件厚袄,怀里还夹了双兽毛皮靴。
岑璠接过伞,“傅媪怎么来了?”
傅媪将那双靴提在手上,指着她脚上的单鞋,唉了一声,脸上的褶皱似要挤成一团,“要不是韩总管派人来,老奴还不知道,娘娘竟穿着一双单鞋回来了!”
说罢,傅媪放下自己手中的伞,弯了身子,将鞋放在地上,又踮起脚将那件披袄搭在她肩上,“娘娘先把鞋换了,这雪可下得厚,冻坏了如何是好。”
岑璠并未听言换下鞋子,只按住傅媪的手背,将那件袄脱下,温声道:“多谢傅媪好意,我不是什么娘娘了,若是有缘再见,傅媪可以唤我岑娘子。”
傅媪身子僵了一瞬,看着手上的披风,似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其我实早该离开了。”岑璠看着面前的老人,勉强挤出点笑容,又将手中的伞还给她,低头继续往前走。
傅媪管不得问什么原由,举高手中的伞,连忙跟上,喋喋不休,“娘娘可千万别这么想,殿下事务繁多,顾不得太多事,并不是容不下娘娘,那些难听的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娘娘先保重自己的身子,若是将来生个一男半女...”
“傅媪。”岑璠转过身,打断了她的话,眼睛红了一片。
傅媪愣住,将还未说完的话都吞了回去。
岑璠低了眸,一滴不同于雪的温热落在了脸颊上,怕泄露声音中的哽咽,只轻声说道:“傅媪就送到这里吧...”
当初她将错就错,强嫁进王府,毁了他与郑家姑娘的姻缘。
那姑娘她在宴席上有过一面之缘,一曲惊满座,当真有林下风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是她对不起两人,咎由自取,如今只想走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