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渺远的歌声把陆笙从睡梦中吵醒,睁眼之前她还以为是梦发出的声响。
睁开眼睛,那声音依然在,旋律轻轻重重地不断传来。她下意识推动轴窗,发现屋里还是暗的,只有壁炉里的余烬在微弱闪烁,像夜尽时的星光。
“夫人醒了?”崔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陆笙马上缩进被子里,她没有穿太多衣服,肌肤滑过他略带磁性的嗓音有些微微地恼人。
“不多睡一会儿?”陆笙问。
今天是崔息休沐的日子,平日里已如此繁忙,今日应当贪睡才是。以及,陆笙忽然想到一件不太妙的事,难道说崔息现在就要开始上班?
“平时去衙署已成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你听到了么?好像……有人在唱歌。”
那声音幽远,以至于陆笙有些不太确定,梦未消时这样的光影声音和忽然冒出的念头叫人恍惚。
“今日是上巳节,也是这边土人的三月三,县城里的一部分土人会去黑寨唱歌,去的路上也会唱。怎么,夫人不知道么?”
陆笙抓抓头发答:“说来也巧,三月三好像都在路上,唯一不在路上的估计被我睡过去了。”
说完她抱着被子,准备光明正大地“赖”一会儿床。
崔息突然笑。
问他为什么,他说:“上巳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
“嗯,这个我知道,所以呢?”陆笙还是不太明白。
“说明夫人走镖繁忙,没有时间过上巳。”
“你!”
陆笙语气带着点咬牙切齿,以前他还会问“不怕么”,现在居然笑自己没时间过节么?
崔息已经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直白,没想到陆笙还是没有听懂,但更直白的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太强求表达只会别扭,可又怕她生气。
于是他只好请罪:“是云尘失言,乞请夫人宽恕。”
陆笙看他如此,觉得自己会错了意,他或许在体谅自己辛劳。
为缓解气氛,她问:“云尘,你呢,你从前怎么过上巳?”
“母亲会带我去寺院,去寺院的净池沐浴,焚香诵经后回家……”
趁他说话,陆笙咬着唇尽量无声地慢慢爬下来。
崔息其实已在绑幞头,视线里的帘子忽然晃动,可那只三花也不在屋里,他一抬头原来是陆笙。
她赤着脚,往下爬。
大概还未完全醒,有时还要试探性地往下够一够,崔息看到她修长有力的小腿,以及木板留在她脚底的红印,都怪自己点了灯,崔息赶紧低头。
陆笙转头,看到崔息居然已经穿戴整齐,现在正围蹀躞带,就是耳根不知为何发了红。
她不由悲戚:“你这么早就要去视察!?”
崔息摆摆手,说今日不去了,昨日忘却了三月三,节日就应该叫百姓安心地过,自己不该平添几分不适。
“县令大人明察,那为何这么早就绑了幞头穿了袍衫?”
看陆笙眉眼弯弯的模样,崔息自动把“明察”翻译成了“有自知之明”。
至于为何早起,是因为怕陆笙看到自己才睡醒的模样。
睡眼惺忪披头散发,实在不成体统,也不好看,以前自己比她起得早还可以避开,今日却不行。
当然,借口他也想好了,崔息说:“我去为夫人买些朝食来,夫人也好梳洗一番。”
“好,记得去阿灵那买,顺便看看买的人多不多。”
陆笙知道他说的不完全是真话,但还是放崔息一马,她想知道自己教阿灵做的油条和大饼到底好不好卖。
那做饼的工具还是她专门定做的呢,和馕坑原理差不多,底下烧炭,然后饼拍在坑壁上,适时翻面。
如果上面加个金属板,或许还能做馍,到时候往里填上切碎的的腊汁肉,再提供些解腻的小菜。如果拿纸包太贵,就用竹叶、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