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半段,皇帝已然喝得有些醉醺醺,摇晃着身子打算回去,宸妃本打算上前扶住他,却被皇后抢了先,坐回自己位置上时,只听见一旁的唐遥妄不屑一笑,脸便垮了下来。
见陛下都走了,祁言便也起身离去,刚回栖梧宫书房一坐下,有人就跟了进来。
在堆叠成山的公文中,季无虞只看到了祁言那刚刚冒出来的发冠。
“不是吩咐过,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吗?”祁言仍旧是没有抬头,语气和凝了冰一般。
季无虞有些懵,一旁的白缨倒是替她解释道:“王爷之前说过,季姑娘可以随意进出栖梧宫。”
祁言笔头一顿,想了想他之前是这般说过,可那也不过只是因着祁澈那场病,便宜季无虞行事。
这从白缨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个味?
祁言抬头望向季无虞,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又道:
“我的话,你也不一定要事事都这么挂心。”
白缨不解,只想今个摄政王是不是吃错药了。
“算了,退下吧。”
可真等到书房只有他二人时,季无虞却先退缩了,她踟蹰着,不敢向前。
祁言对她这态度自是不满,
可自己为了不让自己的这份不满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又只能低下头端着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认真看着面前这一本不过是请安的奏疏。
季无虞还是不敢说话。
不过是见着晚宴前半段还有心和自己玩笑的祁言,后半段只冷着个脸在那喝酒,众人散去后心里惦念着。
该说什么呢?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说吧,什么事。”
果然,先沉不住气的还是祁言
季无虞小碎步地走过去,在他旁边跪坐了下来,然后巴巴地望着他。
祁言被这作态有些不适应,盯了回去,问:“怎么了?”
季无虞被他盯得不自在,便随口说道:“那块板栗酥,澈澈说没王府里头的好吃,我也这般觉得。”
祁言原本见她这么艰难才开口,心中隐约还有丝期待,听她说完,脸色不着痕迹地暗了暗,“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搭话失败。
祁言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想回王府了?”
“啊不是的,”季无虞忙摆手,她是真不知祁言怎么理解成这样了,“我想……”
“那我想辜振越了。”
季无虞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祁言又一次抬起头,一脸迷惑地看着她,“你方才见着他时连招呼都不打,这是在想?”
搭话再次失败。
“我也可以想……”
“停。”大概是知道她方才都在胡说八道,祁言此刻反而脸色好看许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
“别撒谎,我会知道。”祁言慢条斯理地整理起面前这一沓奏折,沉声道,“你若是真想做点什么,一向是不依不饶的,这般顾左右而言他物……”
祁言勾了勾唇,说道:“是想求本王做些什么吗?”
“我……”季无虞有些委屈地低了头,“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祁言握着笔的手忽地一顿,有些慌乱地从已经批完的奏折堆里又拿起一本来看,结着冰的脸悄然地融化了那么一点点。
“但……我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祁言闻言便忍不住笑了,他脸朝季无虞那凑近了一点,轻声问道:“最近青梓宫,怎么样?”
季无虞想了会,说道:“澈澈挺好的,大概是没什么好玩的,最近读书也用功了些。”
“宫里是无趣了些。”祁言说道,“之前教他的那位先生如今在中书省当值,分身乏术,过段时日便该送澈儿去国子监上学了。”
“嗯?”季无虞抬了抬眼,说道,“我以为会去崇文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