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心生悲凉。他依着长安的吩咐,没有在今日提起国除的事,而是格外劝慰了惜棠几句。见惜棠不言不语,始终默默点头,章羚长叹一声,还是离去了。好容易应付走了天使,惜棠站于灵堂前,望着已经空荡荡的灵棚,神情恍惚地呆站了一会。走出灵堂,回去都梁殿的途中,却看见一个婢女跪于碎瓦上,脸庞通红通红,像是被极粗的竹板子一下一下打的。她全身发着抖,正在哀哀的哭泣。惜棠走过去,问,“你是何人?怎么跪在这里?”宝珞哭声猛地一停,她抬起头,对上了惜棠不忍的脸庞,连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奴婢是宝珞,在仪成君身边伺候的,“她抽抽噎噎道,“奴婢跪在这里,不想扰了王后,还望王后恕………仪成君身边伺候的?惜棠看了看宝珞的脸庞,的确有几分眼熟。她抬眼望了望四周,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仪成君所居的合宜殿旁了。她叹了口气道,“如何会冲撞了我呢,"她说,“你犯了何错,仪成君要这样惩罚你?快快起来吧,这样跪,会跪坏了身子的。”
“奴婢好好的做活,也不知哪里惹了主子不快,许是主子今日难过吧,"宝珞原本想隐瞒,但听着惜棠含着关心的声音,一下就把事实说出来了,“谢谢您的好意,但主子的惩罚,奴婢是该受的,奴婢不敢起……”
不管怎么说,都是旁人的婢女,若强要她起身,叫仪成君知道了,恐怕还会害了她,惜棠也不勉强了。“那日晚些时候,我叫人私下送些膏药于你。“望着宝珞的情形,惜棠估摸着,仪成君是不会给她伤药的。又看了眼宝珞的凄惨情形,若是没瞧见,不知情,倒也罢了,但既然见了,终究不能什么都不做,因而又道,“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我。我虽无能,但还是能庇护你的。”
宝珞神情惶恐的,连连点头应了。惜棠本想提议,要她来自己身边伺候,但瞧着她的脸色,估计还是有所顾忌。还是徐徐图之吧。惜棠如此想着,又关怀了宝珞几句,就离开了。一旦从眼前的杂事脱离出去,惜棠又陷入了难以言喻的哀凉与悲哀之中。灵儿的声声劝慰,也不能叫她从苦海中抽离。“再让我伤心几日吧。“她对灵儿说,“我的心里,实在是疼的厉害。”
灵儿望着她,眼睛又红了。惜棠擦了擦自己眼中又再次泛出来的泪水,连扯扯嘴角都是困难。何止要伤心几天!惜棠想了想前头的路,失去了谢洵,怎么看都是一头黑暗。现下还是比较好的光景,长安顾忌着她们的心情,国除的旨意还未正式下来,待下来以后,还有着她们的难日子呢!人生已是愈过愈下,愈瞧不见生路了。
当盖上临淮国除诏书印玺的那一刻,皇帝的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悲凉的情绪。
十二月的长安,午后的日光已经很冷很淡了,但毕竟还是白日的辉光,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微的暖意。谢澄回忆起收到临淮国急讯的那一日,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信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他心头涌上的震惊与悲伤,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但皇帝,毕竞还是皇帝。对于一个关系淡薄的弟弟,最大的情感也只能止于此了。
而后,第一时间浮现在谢澄眼前的,便是辽阔而富庶的临淮国。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临淮的湖水山川,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动,思绪下意识就拐弯了。来人跪伏于地,还在给他讲着临淮国的情形如何如何,国中乱成了一团,臣僚们在宫中日夜哭嚎,郭王太后病倒了,王后也是日日以泪洗脸。听到这里,谢澄的目光一下幽远了。他心头有情绪涌动起来,但这样不光彩的念想,毕竟不足以为外人道,谢澄不动声色的,从表面看,仍旧是不动如山。
来人说完了,就眼晴盯着地砖,等待着皇帝的回应。皇帝面上应一声,就叫来人退下了。而心头的暗火一旦燃起,那就欲演欲热,难以熄灭。卫和给他铺好帛书,皇帝握着笔,心头是炙热的,可脑中却是冷静无比的。他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临淮国除的旨意,油墨渐渐干了,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