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了炽烈的怒火。他紧紧捏住指间长箭,视线对准远方一只黑色的熊冢。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志在必得的猎物。须臾有风而至,羽箭亦如风而过。刹那之后,熊冢便滚滚落入草甸之中。
左右传来热烈的欢呼声,而谢澄没有分给他们哪怕一丝注意力。他缓缓握紧手中的长弓,在心中告诉自己,所幸他还拥有力量。
皇帝得了心仪的猎物,还未快活多久,天空就下起稀稀零零的小雨来。纵然万般不愿,也不能与天公作对,皇帝心中更觉不快,却也只能打道回宫了。谁知到了半路,雨还一下大了起来,车驾逐渐难以前行。谢澄望着帘外瓢泼的大雨,神情透露出寒气,卫和打量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了,“陛下……”
谢澄不耐道,“先寻个地方让朕歇下。”
卫和想了一想,“再过两里地就是临淮王府了……”
不是城阳王府就好。谢澄冷哼一声,他点了点头,“那便摆驾临淮王府。”在说话的当口,他就已然阖上眼睛了,“你寻个人去知会临淮王一声。”
卫和低声应了,他连忙垂下帘子,不敢继续烦扰皇帝。他小声与周围人说了什么,便有人匆匆朝临淮王府疾驰而去。卫和望着他融于雨中的背影,暗暗祈祷起一会诸事顺心起来。
外头狂风呼啸,雨越下越大,尽管距离临淮王府越来越近,随行的内臣唯恐损伤皇帝圣体,仍在各自心惊不已,而皇帝本人却在乘舆内不动如山。车驾已停,卫和忙不迭的掀开帘幕,谢澄懒懒抬眼望去,一下就看到了正快步而来的临淮王。他望了半晌,久久没有动静,直到临淮王走近了,方下了乘舆,笑道,“朕贸然前来,没有惊扰你吧。”
谢洵下拜过后,才回应道,“陛下说笑了。”他一边引皇帝入内,一边说,“只臣府中粗陋,恐怠慢了陛下。”
“怎会。”谢澄颇有些心不在焉,他随意打量着沿路的景致,说,“朕就是来要一盏茶喝。”
见皇帝心情尚可,谢洵暗暗放下心来。顺着皇帝的话头,他与皇帝闲聊了几句。雨仍旧很大,却与昨日阴沉沉的淫雨不同,天空仍旧亮得出奇,浓浓的树荫亦遮不住天光。这雨下得不痛快,只叫人心中发闷。有风隐隐而过,夹杂水汽与热气一同袭来。谢澄下意识转过头,目光不意间落在后头的堂屋中——有一扇窗紧紧地掩着,淡绿色的琉璃窗片映出一个朦胧绰约的影。谢澄下意识的走近几步,希以望得更清楚——
屋内有一盏熄灭的灯,还有一个跪坐于灯边的女郎,相距甚远,谢澄其实看不清她的脸庞,却能望见她雪白的脖颈,和恍若点朱般的唇瓣。她尚不知有人正在窥视她,仍在与对面的人说着话;不知道谈到了什么,她忽而微微仰起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靥;这抹笑极淡,谢澄还欲细看,天际却忽然一道雪白的亮光。像是某种警示一般,谢澄莫名心惊起来,他下意识地要移开视线,而窗中女子恰好转眸朝他望来——
那对比鲜明的雪色与朱色,强烈冲击着谢澄的视线,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欲行何事,眼前只余那潋潋艳绝的容颜。像是忽然落入了一片滚烫的雪地,他一时觉冷,一时觉热,以至于全身都隐隐颤栗起来。
皇帝忽然久久不动,众人都感觉奇怪。谢洵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以为皇帝异于屋中有人,便出言道,“消息来得突然,王后尚不知陛下来临,未有动身相迎,还请陛下宽恕一二。”
谢澄仍未言语,谢洵渐渐感到不安了,他急急道,“臣这就遣人告知王后……”
“王后?”谢澄忽然打断了他,语气微妙地变化了,“……临淮王后么?”
谢洵不明所以,如实答道,“正是臣妻。”
“原来如此。”谢澄微微眯起眼睛,“朕知道了。”
谢洵听着皇帝语气,本能的感到不安,他觑着皇帝脸色,还欲说些什么,而谢澄得到了确定的回答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