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倒也很快就停下了。
天空泛着淡青色,将要入夜。
左宁透过车帘看到这会儿雪下大了,如鹅毛般洋洋洒洒的落下,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她的运道,似乎好转了。
九叔过来请她下车,这一路吹得鼻子通红,一张口就是一阵白雾扑面。
“娘子,这里还是当年老夫人为你买下的庄子呢,正好你身上有伤,可以好好修养,你别怕,有我在,那畜生不敢闯。”
左宁下了马车,很是郑重地朝九叔跪下,执着地磕了一个头。
为左月,更为自己。
九叔见她执意,便也没推拒,好好受了这一礼。
左宁一起来,看到九叔在悄悄抹眼泪,神情欣慰,她心里头不由酸酸的。
“九叔,今天辛苦您了。”
九叔看她耳聪目明,眼神清澈,脸虽憔悴,但比以往那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的模样要好多了,当初老夫人去世,不管他怎么引导,娘子都不肯落一滴泪,这让他遗憾不已。
“好好好,好了就行,当年老夫人还给娘子算过命,是说等将来有机缘必会通窍,就能恢复正常,没想到还真是……”
他说到这,又哽咽的说不出话,若知道是要经受此折磨,还不如让娘子一直傻乎乎的乐下去呢。
左月好一阵安抚,她极少受到如此关怀,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将九叔看做长辈。
入了庄子后,身边的麻烦没了,左宁整个人都松泛下来,疲惫感一下子将她萦绕,好在九叔也知道她累了,早早就吩咐人将房间打扫好。
秀文和小巧儿扶着她进了房。
左宁趁着小巧儿去帮她整理箱笼的时候,握着秀文的手,郑重道:“哪怕你不在意,但我还是要跟你再说一声,谢谢你。”
秀文朝她笑笑,摇摇头,“您说给我涨月钱,是要涨多少?”
左宁一怔,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最终相视一笑。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左宁难得好睡,听到外面吵闹声,才朦朦胧的睁开眼,发觉天色还阴沉着,雪已经停了。
“外面怎么了?”
小巧儿正好进门,气鼓鼓的,“那人还真是不要脸,还敢报官呢,哼,娘子你别怕,九叔肯定能解决的。”
左宁本以为自己会慌乱,会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这一年时间,身心皆是重创,桩桩件件的事儿都让她改变巨大。
她此时不是左月,更不是以前蠢笨的左宁。
仔细说起来,还要感谢姜云昊,若不是他一番磨练沉淀,怎会有如今心志坚定的自己?
“快帮我梳洗,九叔挡不住他的。”
作为丈夫,妻子的行踪,他有权利知道,更有权利接回。
姜云昊带了不少人来,但也不敢乱闯,见九叔怎么都说不通,便干脆搬来了官府,说要将妻子接回去。
九叔哪里肯让他得逞,跟官差几番拉锯,好半天都没法厘清。
清官难断家务事,官差也只能劝九叔将人家的娘子还回去,毕竟是拜过堂的,夫妻之间的事儿,哪里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
九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嚷嚷着姜云昊不是个东西,他要去告御状,决不能让奸人得逞。
姜云昊斯斯文文的站在那,英姿笔挺,玉树临风,不忘朝官差拱手,不急不躁地解释。
“官差大哥,九叔是左家的老仆,我与娘子吵架,九叔帮娘子是应该的,是我混账,不该与娘子争执,还请您从中说和,让我接娘子回家,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
官差也为难的看过去,“老九,这是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这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不怕以后嫌你多事儿啊?”
九叔气的要上前打人,他最见不得这小子装相,以前在老夫人面前装,现在在外人面前装。
如今娘子好不容易脑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