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静下心来,倒是越发欣赏起了薛明善。就是那薛定远还在世,忠义将军府还未被灭,莫说是一个将军府庶子,就是将军嫡子在北朝皇后所出的五皇子身份面前依旧是不值一提的,可薛明善却能坚守本心,宁愿终日在一个庄子里洗着马,过着仰人鼻息前程未卜的日子,也不愿回到北朝。
多日的观察让陆护很确信,这五皇子一旦回到北朝,娘娘多年所谋之事,必定会事半功倍。
薛明善提着木桶来到庄子后面的一条小溪,庄子里的日常浆洗在溪流的上游,下游除了马仆过来清洗工具,日常难以见到人,每每心绪烦闷时,他喜欢到这待上一会儿,可显然今日他来得不是时候。
薛明善走到一处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仔细清洗着工具,丝毫不理会不远处正挑衅地看着他的马仆张武。
张武见自己被无视,动了怒,将刷子甩进桶里,便朝着薛明善走了过去。
“喂!小子,见着了你张大哥不知道打个招呼?”张武说道。
薛明善眼睛微微眯起,稍稍侧了个方向,背对着张武,摆明了一副不想理会的样子。
见此,张武更是怒火中烧!一脚踩在薛明善的木桶之上,弯下腰,对着薛明善说道:“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跟着自家姐姐进来的拖油瓶而已,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你家张爷的厉害!”说着竟是动起手来。
他用力一蹬,水流端急,薛明善根本来不及去抓,木桶便顺着水流飘远。
薛明善将手中的刷子放下,站了起来,看着张武,眼睛中毫无怒气,反而平静得像是一片死水。
张武不由得退后一步,不知为何,面前的薛明善明明看起来那么的矮小瘦弱,可是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却让他心中发起了怵。
这时,只听薛明善缓缓说道:“去给我捡起来。”
“呵呵……”张武笑了出声,而后他又说道:“你怕不是昨夜还未睡醒,做梦呢?叫你张爷去给你捞,你他妈不想活了?”
薛明善神色未变,依旧语气淡淡:“你不捞?”
张武没有说话,嗤笑一声,双手环于胸前,盯着薛明善,一副看你能把我怎样的模样。
薛明善又笑了,他眼中带浮上轻蔑:“呵!真是好样的……”
张武面带得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薛明善突然一拳头挥了过来。看着逼近的小拳头,张武顿觉好笑,不慎在意,只是伸手接了过去。
“砰!”张武的手掌牢牢地将薛明善的拳头扣住,只见他脸色顿变。
张武急忙收回手,掌心到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异常瘦小的男孩,刚刚他一度以为他的手就快要断掉了,虎口处传来的疼痛,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将手背于身后,故作正定:“今天暂且放过你。以后看见爷小心点,懂了吗?”说完,便转身要走。
“我准你走了?”
身后传来薛明善的声音,张武心下一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僵硬地转过头:“你还想怎样?”
薛明善“呵呵”一笑,摇了摇头,明明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确是浑身处处都透着骇人的阴沉:“我叫你捡起来!你没有听到吗?”
张武被薛明善突然的怒声给惊了一跳,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孩,心底竟产生一种心甘情愿的臣服,这种感觉就是在见到公子时都从未如此真挚过,他挽起裤子,脱掉鞋子,到最下游去捞木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