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范围再扩大些。
她麻木地听卢锡安诺下达一项又一项指令。
先取出弥托利的装置,再给楚祖替换机械器官,哪怕唐崎有密码也无所谓。
卢锡安诺拒绝将楚祖的数据上传,他非得要一个活着的,能呼吸的,会为他赴汤蹈火的影子。
浸泡在安稳的生活数月,那股凉意再度席卷了戴熙安全身。
戴熙安知道注视着这里的好多双眼睛。
想让楚祖活下来的不止有她和卢锡安诺,还有苦恼万一楚祖不愿意配合上位的掌权者。
找上自己的一群人态度近乎卑微,想要通过她的劝说,让有幸存活的楚祖改变心意。
他们想让男人能彻底抛弃往日效忠的对象,自己站在权力的最高点。
好愚蠢的一群人。
楚祖当然不会配合,他没有配合的概念,现在的局面完全是这个恐怖的男人一手促成的。
眼前这个在营养舱里缄默悬浮,被迫将自己的所有创伤展露给所有人看的男人,他狼狈,凄惨,他睁不开眼来睥睨这些被他玩弄的蠢货。
但他是混沌中最大的赢家。
都说卢锡安诺热衷于二选一的游戏,楚祖在卢锡安诺身边学会了好多事,居然也将豪赌给学了过去。
所有,或一无所有。
但戴熙安只能想起那天早上,抱着西德尼的楚祖。
他不想管西德尼的任性导致的麻烦,但视线一直垂到小孩身上。
西德尼可能会认为楚祖脑子有病吧。男人从不对男孩疾言厉色,也没有要求,让他在骤然降临的“天堂”中野蛮生长。
发烧的时候,西德尼神智不清,胡言乱语,还记得自己得一口一个爸爸,明显在装乖。
戴熙安出门前,西德尼躺在床上轻轻拉住她的手。
“爸爸呢?”
戴熙安没回答,西德尼收回手,缩进被子里,不知对谁说:“他是我爸爸,对吧?他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
戴熙安不知道楚祖看西德尼的眼神是怎样的,为什么会让靠敏锐直觉生存的小孩,产生「对楚祖而言,西德尼还有除去血缘之外的价值」这一错觉。
假设相信西德尼的直觉,那不是错觉——和孩子朝夕相处的这几个月,楚祖又在想什么呢?
好矛盾的一个人啊。
楚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选择有丝毫后悔,他要卢锡安诺手里最好的东西,这无异会导致对他人而言堪称惨剧的结果。
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充当悲剧的一部分,装出深沉顾虑的模样实现自己的目标,但他还是会对西德尼心软。
心软。这个词居然会被了解真相的人用在楚祖身上。
所以其实楚祖还是人类。戴熙安想。他只是因为无人所知的基因缺陷,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这甚至无法责怪任何人,是他出生开始就注定的未来。
那么至少,戴熙安希望他能真正将以命搏来的未来掌握在手里。
于是,在卢锡安诺问“他的儿子呢?”时,戴熙安露出尖锐的笑。
“和你没关系,先生。”她说,“您已经毁了十二岁的楚祖,还要毁掉十二岁的西德尼吗?”
她也为此赌上了所有。
卢锡安诺面色铁青掐住戴熙安的脖子,而她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值得。
如果楚祖将西德尼视为开启基因库的钥匙,那戴熙安会将那个孩子变成最乖巧懂事的人偶。
如果楚祖想给西德尼自己不曾拥有过的未来,那卢锡安诺就只能从她的尸体上踏过。
见风使舵的情报贩子也有得冷酷无情履行的职责。
没有所谓的忠诚,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比起想要活着而言,更要抓住些什么的赌徒。
所有,或一无所有。
在营养罐中的男人手指抽动的那刻,卢锡安诺松开了戴熙安。
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的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