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经年,沈庭芳与梅香势同水火,倚梅园对凌家主母高筑院墙,但凌洒金是倚梅园中的常客,是妹妹凌照水最期待与依赖的童年玩伴。
凌照水想起凌洒金,至今都觉得很庆幸。
凌洒金中了榜眼没多久,凌捭阖便出了事。
彼时凌捭阖被革职查办,深受其连累最深的便是正在谋差事的长子。
凌夫人沈庭芳原先挑拣的那些好差事、前途无量又能顾及家室的热门岗位,自然都没有了指望。
彼时为躲灭门之祸,沈庭芳为凌洒金的差事求遍了京都城中的名门故交,得到的回复也是出奇的一致:
谁也不敢在天子的盛怒下,插手凌家之事。
从金榜题名、筹措满志,千人万人追,到朝不保夕、前途未卜,门前狗都嫌,凌洒金所经历的落差千丈,并非常人能够感同。
不过他终究是幸运的,他赶在父亲凌捭阖被当今降罪之前,赴任边关,官职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却远远地躲开了京都城中的是是非非。
凌洒金走之前,曾经苦求过妹妹随其一同赴任。但沈氏和梅香的隔阂已深,沈氏以主母之威勒令凌照水留在京中,梅香亦不愿与沈氏一路,使得凌照水不得追寻兄长的脚步。
一别大半年,凌照水有些想念兄长凌洒金了。
不知道金娇玉贵的哥哥在边关,是否一切安好;不知道主母闻听了梅香的噩耗,一朝快意是否能够尽消往日恩仇;
不知道她凌照水,余生是否还有机会,能够见到亲人。
不过她始终坚信,哥哥会等着她。
铜墙铁壁内,有人因为这句话,重重握了拳头,失手捶在墙上,发出的嗡嗡声引得一墙之隔的女人们慌乱地尖叫:
“地动了吗,快跑啊!”
风吹草动,地动山摇,刺耳的尖叫和慌乱的人影,映衬得凌照水很淡定。
她站起身,走到墙便,两指微屈敲了敲墙面,抬高音量道:
“主子有什么话,大可自己来问哝哝,何必假他们之口呢?”
“哝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暗室中这才寻到方才一阵晃动的来源,她们看哝哝这副淡定的模样,知道她已然觉知了她们与铜墙内男人的暗中交易,不由有些心虚:
“哝哝,他承诺给我们加银子,那个数吧我们也没有办法拒绝”
凌照水无所谓地笑笑,了然道:
“知道的,大家都是为了银子嘛。”
她走出暗室,举步往那密室走的时候,回眸对交头接耳的姐妹道:
“不过,这银子,哝哝也想赚点。”
她看向潇潇,意味深长道:
“毕竟,哝哝家里也有一位阿春哥在等着呢。”
肃王武瑛玖避见凌姑娘七日之久,终因这句话破了功,大开方便之门,任凌姑娘横冲直撞,进了密室。
凌姑娘刚迈过门槛,进了内室,便被一只大手拉到一边,抵在了墙角:
“说,他是谁?”
他贴得极近,蓬勃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间,暖暖的,痒痒的,却不讨人厌。又或是,凌照水已经习惯了他的靠近,这个于旁人而言过于暧昧的距离,是他们惯常相处的模式。
凌照水碰触过男人身体的角角落落,当有觉悟,这个和自己抵足缠绵过的男人,他是个年轻人无疑。
可他说话老练,总是一副说教的态度,又每每让凌照水错觉他是个糟老头子。
凌姑娘觉得,此刻的肃王武瑛玖,才是少年人应有的模样。
他着急,他善妒,为了得到她的答案,他将大局全然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