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他不收,宁甯递给他后就下了梯子。
只隔着一堵墙,谢氏郎君红了脸,小声呢喃:“七姑娘大恩,云星没齿难忘。”
何况……银子也是她的。
拿自己的银子买自己的炭,隔壁院子的宁七姑娘还是头一个。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青色瑞炭,是岚西郡少有的,心知这定不是寻常之物,也定不会只值五两银子。指腹轻轻摩挲,瑞碳在手心一点一点发热,灼烫了小少年迷茫的心。
宁忠修成亲这日下了小雪,宁甯一大早就被青莲从床上拉了起来,绿荷为她梳了个垂挂髻,为她穿上大氅,那大氅上的领毛是宁忠佑打猎得来的白狐身上的皮毛,托着小姑娘的脸颊,愈发显得她恬静可爱。
她跟在宁袁氏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见到熟悉的面庞,她立马冲上去抱住。
“二姊,蛮蛮好想你。”
宁宣与宁忠佑长的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宁宣看人时却没有宁忠佑那般凌冽,她的目光是柔和的,气质上更像宁袁氏。
宁宣比宁甯年长十六岁,宁甯出生时她已经嫁了人,是对街的一家盐商,夫家姓程。程康是程家长子,整日痴迷读书,却又屡次落榜。
宁宣成亲五年无所出,婆母多次逼迫程康纳妾,程康以死相逼,这才没能让屋中多出一个人来。
程康见宁甯冲上来,下意识的想伸手拦一下,但见小姑娘开心,便也由着她了。
见宁袁氏在门前,拱手见礼:“丈母。”
程康科举之途并不顺遂,经商也及不上他的几个弟弟,若单从男人的角度来论,程康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可在宁袁氏看来,他就是一个好孩子。
宁家给宁宣的嫁妆足以他们夫妇两辈子吃穿不愁,银钱上不让女儿吃亏。程康这孩子能为了宁宣拒绝纳妾,这便够了。
宁袁氏微微颔首,“落雪了,外边冷,快进去吃杯热酒暖暖身子。”
宁甯拉着宁宣进去,程康却留在门口,满面春光:“丈母,小婿代妻向丈母致歉,妻弟成亲那日婠婠没能来,实是身子不便。”
宁忠佑成亲那日只程康一人来宁家贺喜,宁袁氏问起,他也只说宁宣身子不适,难以前来。
宁袁氏本就宽和,宁宣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她看着宁宣长大,亲自教导,那孩子温婉贤淑,为人处世也颇为有道,宁忠佑是她亲弟弟,亲弟弟成亲都没能来,定是身子不适的厉害。
“我知道的,今日见到婠婠身子好些,我也能放心了。”
“不,丈母,婠婠是……有了身孕,妻弟成亲那日婠婠忽然晕倒,请大夫看过了才知晓。”程康不好意思的不停搓手,“本想着早些告诉岳丈与丈母这件好消息的,婠婠说月份没坐稳不能往外说,不然会折了这孩子的福气,所以才瞒到了今日。”
宁袁氏一听心里像花儿开一样,程家婆母对宁宣多有挫磨,虽有夫婿护着,却仍大不过一个“孝字”。宁宣在婆家受苦多是因为无子,她是知晓的,她想帮忙,却有心无力。
而今宁宣有了身孕,在婆家才算真正站住了脚,宁袁氏拉着程康的手,竟是落下了泪,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好好好,婠婠思虑周到,贤婿不必致歉。”
宾客来往,她擦了擦泪,指使知书将程康带到院子中,“外边冷,早些进去看护着婠婠吧。”
程康是个老实人,也孝顺,听了话也笑眯眯的应了:“诶,小婿这就去,定会将婠婠护的紧紧的。”
宁甯拉着宁宣的手,却领着她往后院去,宁宣在廊下站定,拉了一把让她也停下,问:“蛮蛮,席面在前院,怎么带阿姊来了姨娘的住处呢?”
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