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下人的天下,而非他李家的天下。
安儿点头,只道。
“姑娘如果想逃出去,我们帮你。”
顾雨垂眸,心下却犹豫了起来。
想走,却又不想走。
宫闱内阁,谁想在这里住着?哪怕如今恩宠加身的大乔也是不想的。
可离开这里之后,又该去做什么呢?
她的户籍落在教坊司,若在顾风晚不久之后起事她就走,那期间长达数年的战争中,李家依旧掌握皇权,她又如何安身立命?
乱世女子,命如草芥,她不想就这样死了。
早年离开侯府的时候,她就是不想死在那里,如今亦是。
否则,官家强纳她入宫的时候,她早就一根白绫潦草地吊死了。
想清楚后路才不至于连累旁人,眼下,顾雨微微叹息,坐回了窗边。
安儿愣住,脸上鲜少有如此惊诧的表情。
“姑娘,你不走吗?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留恋?
顾雨苦笑。
“身不由己罢了,在这种地方暂且苟活着也好,不过是受些折辱而已,顾风晚起事若是真的能成,那个时候再来接我也不迟。”
喝了一口桌上摆着的冷茶,顾雨望着窗外凉风簌簌的夜,撑不住掉下了眼泪。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帮忙策应你们。”
安儿欲言又止,到底没逾越,不再多问,悄悄走了。
念春送走她,站在外面遥遥看了一眼。
她以前是伺候宛妃的,再往前,伺候过陛下身边一个年纪小的妃子,那妃子后来失宠之后郁郁寡欢,没两年就死了。
见惯了这皇宫里太多人的起起落落,而旁人只看到她们人前的风光,又哪里知道,她们的日子同样不尽如人意。
叹了口气,她去给炉子添了些碳,又煮上茶水。
如果没有茶叶,这宫里的水喝着都是寡淡无味的。
——
翌日,清晨。
冷霜瑟瑟,阿茗卸下衣衫里的刀刃,扶着李砚翻身下马。
“世子,尽管去做,有妙儿姐为你撑着。”
登闻鼓前,李砚抬眸,释然一笑。
“我早已不是什么所谓的世子了,他废了我的一切,如今我只是个庶人罢了。”
若非如此,他今日恐怕依旧会瞻前顾后,而非如此决绝。
拿起鼓槌,眼看着天已经开始亮起,东方已露微白,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敲响。
今年,这鼓在短短数日间已经响了几次,一旁守着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熟门熟路按照着规程去通报了。
没过一会儿,有人领着他们往里边去了。
阿茗正要跟上,那太监当即出声。
“陛下只叫了李世子进去。”
李砚凉凉一笑,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李世子,我只是李砚,你若是这样说的话,我也不必进去了。”
他往那一杵,静静盯着。
阿茗往前走,“放心,危险的东西我都没带,今日只是陪着我家公子来这里。”
僵持了一会儿,那边角门出来个人点了点头,太监这才松口让他们进去。
往里走的时候,李砚会意地笑笑。
“我俩要是继续站在那儿,更多的人看了,不需思考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说郡主李琢下了大牢,等会我也得进去了。”
阿茗嗓音淡淡。
“进去的人是个替身,郡主好吃好喝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