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一直招呼吃饭,黎书慧道一声吃吧,去厨房拿啷个东西,很快大声喊忠传:“你这锅里水还烧来整啷个。”
“烧的洗碗水。”忠传马上抹着眼睛朝厨房奔去:“涨没有嘛,涨了就可以关了。”
“还烧水整啷个嘛,卫生间的热水拿盆接就是,还何须无烧,你这个搞忘了不晓得要烧到哪个时候。”
这在从前也是常态,忠传在黎书慧面前弱势了一辈子,信好的余光不时瞟到他们,脸上勉强挂着的笑容淡下去。忠信一直瞧着,招呼他:“吃菜,不管那些,煤气灶不好打,你嘎婆眼睛不看见。”
老张则招呼厨房:“来吃饭吧,还有啷个菜吗?洗碗,饭都没吃完的嘛。”
“还有菜——等哈儿桌子都放不下了,还有!硬是信好转来了一哈都激动完了吗,准备一顿吃完。快点来吃,等哈儿我们吃完先走了哟,我下午还要走永城去。”
母女两人真是还有道菜没上来:“吃嘛,马上来,还有个海带汤,还是上回红袖从她婆子妈那里拿来的腊肉骨头。”
潘宏朝里看一阵,啧啧两声:“你看我们二婆婆,好菜都留在后头上,还要个人亲自端上来,这是哥哥的面子唛是我的面子嘛。你放着让姨娘端快点来吃吧,莫烫着你,眼睛不相干等哈儿把白糖放成盐巴的话。”
还没上桌汤里令人回味的腊肉味道已经扑到鼻子底下来,黎书慧将汤碗放在信好面前,绷着对潘宏佯装的笑意脸招呼他:“尝哈儿好吃不,早上一起来我就炖着的。”
这表情语气是跟对待潘宏赵盈时一样的表情和语气了,自然的呵斥和疼爱,还有常见的,分明高兴,还有做出生气的笑脸。
“嗯,我晓得……你们也吃噻。”
终究是生疏了,一顿饭不管潘家的人怎么张罗,各自都吃得五味杂陈。
老张总是忍不住哽咽,一撞上信好的眼睛就开始红了眼眶,嘴里像关照极重要的客人不停的蠕动,可真正又并没有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信好这时才感到,他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