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沉默着,楼也沉默着。
而当她向前踏出一步时,楼缓慢的,带着遮天蔽日倾吞一切的压抑感,也靠近了一步。
阿黎是什么性格?她就看不得有什么东西敢在她面前嚣张!她抬脚,想要再走一步,却被拉住了衣角。
回头,是方鹤年带着强烈不安的神色。
“之前那别墅是已经掉进坑里了没办法,这个,咱们能不能不去?”
他好像是真的害怕,明明是夏天,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于额角都有些湿漉漉的。
阿黎觉得有点好笑。
熊孩子示弱,看起来傻乎乎的,确实好笑。
阿黎笑吟吟:“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这话却像是滴进了热油锅的水,方鹤年沸腾着沸腾着,就炸了。
“可是你刚才就没有来救我!”他像是被家长骗走了所有压岁钱的小孩,红着眼眶抽抽嗒嗒,就差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了。
啊……更像熊孩子了。
但不得不说,青年哭起来比小孩子哭起来会让人心情好很多,起码方鹤年白白净净五官端正,此刻眼眶红着眸色潋滟,也算赏心悦目。
阿黎笑意更深,却又更觉得莫名其妙。
“我逼他回防而放弃继续打你,这不算救你吗?而且我还教过你那句法咒的。”
方鹤年嘴一扁,心态直接崩溃。
“我不管!我还叫你太奶呢,可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家人!”他气得发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句话吼出来,开始破罐子破摔。
卢开宁眉头开始皱在一起,几乎只是一两个像素点的距离,他刚想说些什么,方鹤年就超级大声的“哼”了出来。
他后退一步,离阿黎和卢开宁稍远。
“你也是!总有事情瞒着我,还对我家的神女献殷勤,我看你根本没把我当兄弟!”
卢开宁很显然没见过方鹤年这样失态的样子,毕竟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很少崩溃,而一旦崩溃就是有如世界末日的那种绝望。
卢开宁:“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疯了行了吧!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为什么要去作死?我只想回家!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
他后退着,直直退进了单元门口。只有五层的楼说高不高,阴影投下,在他脸上阴翳出了一片暗色。
“进就进,反正我贱命一条,也没人稀罕,谁怕谁啊!”
方鹤年狠狠揩走眼角的泪,他拉开单元门,大跨步走进了黑洞洞的楼道。随后“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震起一砰土灰,逼着卢开宁后退两步。
方鹤年的态度实在是不怎么好,有些话就连他听了都有些上火。卢开宁怕阿黎生气,又怕他俩关系变僵硬,下意识想替方鹤年找补。
只是他视线环绕一圈,都没有找到阿黎的身影。
简单回想一下,她好像是在方鹤年拉开单元门的那一瞬间就瞬移了过去。也是,她怎么可能会放弃方家的孩子呢?是他在自作多情。
卢开宁自嘲一笑,拉开单元门,紧跟着进去了。
闷雷声阵阵从远处滚了过来,一滴水终于从天而降,溅起了泥土的气息,潮湿而黏腻。
也许是因为这是个没人管的烂尾楼,楼道里没有灯,再加上本就阴沉的天,更是什么也看不清。
阿黎跟在方鹤年身后兜兜转转,说是兜兜转转,却也只是在慢慢的,一步一挪的,在楼道里磨迹。
他低着头,好像还是很难过。
阿黎不想哄孩子,人生路上的挫折太多,不能每一次被坑绊倒都要长辈去哄。
但她没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