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站在入户玄关处,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拖鞋放在地上,两只手交叠握在一起,微微弯下了腰,像极了饭店或酒店大堂里迎宾的侍应生,仿佛他下一句就要喊出“女宾一位里面请”。
卢开宁讥讽道:“就这?”
阿黎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只是做了这平平无奇的一件事,这鬼就会碎掉一颗玻璃心认为自己的尊严遭到了侮辱,觉得自己像条狗。
可能有些鬼就是这样的吧。
方鹤年也挣扎着冲向玄关处,卢开宁拉都拉不住。阿黎只觉得一团黑影从面前蹿了过去,再一看,方鹤年已经在鞋柜里捯饬了。
他翻了半天,没翻到其他的拖鞋,有些焦虑地在原地转圈圈。而目光移转至某处时,不动了。
阿黎顺着方小狗炽热的目光往下移,看见了卢开宁脚上那双虎爪造型的厚底拖鞋。
卢开宁后退一步,方小狗就跟着往前扑一步。
“想都别想。”卢开宁死死踩着自己的虎爪拖鞋:“这是我新买的。”
方小狗哪管这么多,盯着他的拖鞋目光执拗,发出一声兴奋的“汪!”
卢开宁:……
卢开宁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从虎爪拖鞋的鞋底下,拆下了一双灰色,和鞋垫一样单薄的鞋底。
那鞋底裂开一半,磨损严重,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鞋面上更是只有两根透明胶带凑合粘着,只是看材质依稀能认出这曾经是一双拖鞋。
阿黎:?
这是什么东西?会有人出门穿两双鞋?还是说新世纪的鞋类设计这么花里胡哨了?还要给鞋穿上一双鞋吗?
卢开宁叹了口气,面色罕见的流露出一些不舍。
“小灰他……跟了我五年。”他手指摩挲了灰色鞋面两下,眼睛一闭,把那双勉强称为拖鞋的鞋垫加胶带扔给了方鹤年。
方鹤年:……
他只是狗了,不是傻了。
相比这双降级成鞋垫的灰色拖鞋,他更青睐于那双崭新的虎爪拖鞋。
眼瞧着卢开宁不肯再让步,方小狗长叹一声,只能凑合着将那双早该退休的报废拖鞋摆好,自己学着男鬼的样子,两手交叠握在腹部,弯下了腰。
显然他并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但他体内的鬼气觉得就应该这么做。
方鹤年动作僵硬,像极了刚夺舍和新躯体还不熟悉的邪修。硬生生把一套行云流水看起来有些优雅绅士的迎接动作做成了直上直下的广播体操。
阿黎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纠结应该先吃哪口瓜。
方鹤年复制粘贴鬼影的动作她有兴趣,这实在是有点搞笑。卢开宁给鞋穿鞋她也有兴趣,她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操作。
俗话说卧龙和凤雏都是同时出现的……这话说得很好,她很认可,但说这话的人怎么不顺便告诉她是应该先看卧龙还是先看凤雏啊!
她真的很需要一条明路啊!拜托了!
阿黎在这边纠结,卢开宁却先开了口。
“小黎啊,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是很重感情的一个人。”
啊?
阿黎茫然的看着卢开宁手中那根死死勒着方鹤年以至他脸色涨红吐着舌头喘粗气的绳子,由衷的发出了一声疑问。
“我牺牲了陪伴我五年的小灰,可是为了方鹤年!我的好兄弟!我不得不这么做!”
哈?
可是你的好兄弟快要被你勒死了啊。
而且你的小灰好像也不是什么被爱惜的样子啊?
阿黎有些搞不懂了。
“你这么喜欢小灰,还拿它垫别的鞋,你对得起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