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云山远,东风道路长。
人心胜潮水,万里乘夕阳。
仔细想想,人来人去,人走人散,到最后,活的都是一个人心呐。
稍顷,一位内套青袍、外裹狼裘的白首老者,昂首站在宣室殿中,他目不斜视,与刘彦遥遥相望,眼中流露着极度的傲慢和自信。
战胜国对待战败国,向来如此。
一旦军事上获得失败,就算政治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那也无济于事,遥想春秋战国,战败国会做出领土让步、丢失话语权、丧失军事行动能力,更有甚者,直接沦为了附属国,向战胜国称臣纳贡。
汉家同胞亦是如此,更何况是仇视愤恨了大汉一甲子时光的秦人。
强汪没坐在刘彦面前抠脚,让吕铮和陶侃给他递茶,已经算是对大汉帝国的最大尊重了。
一阵沉重的脚步,在宣室殿侧传来,刘彦缓步从侧室内走出,定睛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只见那名叫强汪的老者宽袍素衣,皮肤褶皱黝黑而健康,应是常年在外奔波所致,胡发皆白精神矍铄,他撑著一根旌节,旌节上随意挂了一酒葫芦,好似隐居山中的闲散居士,若不看那挺得笔直的腰板和腰间所悬的大秦官印,没人认得出他便是与汉大鸿胪殷浩唇枪舌战了大半生的无双辩士。
大汉五公十二卿位极人臣,大秦九门九司权势滔天,今年的‘献礼’,大秦头狼苻毅虽然没有找什么江湖高手,但却派遣
九门中的大服令强汪来此,足见苻毅对此次南行‘献礼’的重视程度。
吕铮和陶侃分别站在大殿两侧,眯眼看着强汪,对于这家伙,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但都仅限于纸笔之上和下属往来,今儿个,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不禁多看了一眼。
强汪绝对是个激进且性急之人,刘彦这厢才刚刚坐定,他便立即踏上一步,向刘彦执君臣礼,声音苍劲而有力,朗声道,“大秦大服令强汪,拜见我王,诚谢我王赐见,愿我王葳蕤繁祉、延彼遐龄。”
这句话说的谦恭,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谦恭之意。
外使来访,刘彦自然拿出了大国风度,只见刘彦单手微微虚抬,面上庄严之色不改,平声说道,“也遥祝万里之外的苻兄椿萱并茂、棠棣同馨。”
强汪躬身道,“外臣代我主,谢过我王。”
刘彦和颜悦色,拿出了作为君王的职业素养,道,“大服令请起,一路舟车劳顿,在驿馆休息的可好?”
强汪顺势直身,朗声说道,“大汉天朝物产丰饶、水土宜人,汉人待客有道、谦谦有礼,外臣喜不自禁,一切安好。”
刘彦平静道,“安好便好,若大服令不嫌弃,便多住些时日,游山玩水一番,看看我国大好山河。”
刘彦嘴上留人,面上却无留人之意。
强汪故不自觉,继续谦恭道,“天朝风景无限,鄙国穷乡僻壤,有些美食美酒外臣平生未见,高兴还
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
刘彦心中冷笑,面上却说,“大服令不必妄自菲薄,大秦君臣劳心国事,当年贵国天师行罗天大醮后,贵国风土地覆天翻,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近几年国力甚强,已成四塞之国。特别是在外交方面,已与我大汉不分伯仲,这其中,自有大服令一份最大的功劳呢。”
“多谢陛下夸赞,外臣愧不敢当。”强汪谦恭过后,以更加谦恭的态度拜道,“鄙国朝野,始终尊奉天朝为师,还望老师万勿嫌弃,对我国继续倾力指导啊。”
在刘彦两侧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吕铮和陶侃,听到此,差点没憋住笑意。
寻常的外交讲究先抑后扬,也就是说想给个甜枣,再打你一棒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