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殿火正旺,君臣愁正深。
满心不平事,蹈覆待何年。
重振精神后,刘彦抬眼看向吕、陶,目光复杂,有一丝悲痛,又有一丝期寄。
吕铮和陶侃跟随刘彦多年,自然知道刘彦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深刻含义。
你们俩,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享受无限荣华和无上权力,如今家国尽在风雪中,究竟该如何带领帝国走出冬天、迎来春天,今天,你们必须拿出一个办法。
如今,东境新败,两辽之地尽丧敌国之手;南放,骠越国屯兵南境,蠢蠢欲动;西域诸国纷纷与秦国密切往来,原有格局似被打破;秦军占领两辽后,在薄州、牧州都布置了大量兵力,随时准备南下;更加被动的是,随着东境战败,各州世族如百足之虫一般,纷纷活跃起来,他们招兵买马,大有如曲州江家一般自立为王的态势。
这样内外交困的局面,谁又能拿出什么速效可取的办法呢!
宣室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刘彦、吕铮、陶侃三颗白头来回转动,面面相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三人似有道不完的心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真可谓深情不在谈吐取,袖手无言味最长啊。
看来看去,大将军陶千胜陶侃,率先打破了静谧气氛,这位当朝大将军老气横秋地拱手,闷声道,“启禀陛下,自东境两辽倾覆、太子被围以来,老臣常怀振复之志,恨不能
杀敌饮血,还我山河。老臣一届武夫,行事粗鄙,不懂庙堂斡旋,老臣只知道,大汉的疆土,历代先王挥洒热血打下来的基业,万万容不得他国染指。老臣府中有宾客义徒八百人、战马两千匹,皆暴杰勇士,若陛下允准,老臣愿领劲卒数万,率大汉十二内卫与大将军府府兵,同大秦虎狼再战东境,重整河山,不胜不还!”
说道激昂处,陶侃境不自觉双手握拳,站起身来,大有横刀立马的架势。
刘彦见巍巍年迈老臣主动请战杀敌,一时间竟有些感动,他欣慰道,“大将军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朕心甚慰。然则,大将军乃国之柱石,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无必胜之策,万万不可轻动。而且,如今帝国四面楚歌,已经无兵可派,十二内卫亦不可轻率离开京畿,不然恐会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这事儿,还需另行他法再谋良策啊!”
陶侃也知道十二内卫不可擅动,其他地方又各自驻防无兵可派,他长叹一声,兀自窝在案间,黯然伤神。
为了今日面见君上,陶侃在大将军幕府做了大量功课,东境的地形水源、大秦的武将兵马、己方的战术打法,他都早有浸润,而且熟记在心,虽然他早料到陛下定不会允准他陶侃挂帅出征,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请战,这不仅是态度和气度,更是他陶侃一腔热血为国的忠贞和风骨。
宦海沧桑,可谄媚
,却不可无风骨。——陶侃
对于天下之事,既然动武不行,那么,就只能用文的了。
吕铮见天子刘彦一头白发,心中不忍,劝道,“陛下,所谓荣宠旁边辱等待,不必扬扬;困穷背后福跟随,何须戚戚。熬过今日之苦,才有翌日之福啊!”
“多谢老师提点!”刘彦苦笑摇头,“可,东境之事对朕如鲠在喉,若不能妥善解决,朕恐怕是熬不到苦尽甘来了!”
“陛下。”吕铮适时轻声说道,“大秦今年来献礼的人,昨日到了长安城,现在,正在宫门待诏。”
“哦?今年倒是准时来了!”刘彦轻嘲一声,继而眉头紧皱,嘲讽道,“去年来了个剑道高手骆弘一,今年派的又是哪路神仙啊?”
吕铮轻言轻语,“今年来的,不是江湖高手,而是主管外交诸礼的大秦大服令,强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