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要不垫些银两,偷偷找些太医来吧。皇上宠您,不会太苛刻的。”
白扬婉眼睛一明,听到“皇上”又暗了下去。她向上拉了拉绣花被,闷闷地开口问道:“柳儿,你说,我这一辈子都活了个什么劲呢?”
“啊?”
柳儿没听懂,一愣一愣。白扬婉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也可能是发烧烧得有些神志不清,自言自语着:“噢,从前是听官家的话,来了宫里,命还是……还是听官家的话。什么都自己做不了主……”
柳儿欲言又止,只说道:“娘娘,你发烧烧得厉害,先睡吧。”
姜敛的身体动了动,趴在床沿本就睡得浅。她懵懵地抬起头:“啊,额娘,你醒了。”
白扬婉这才停下嘴里的碎碎念,她笑了一下,揉着姜敛的头。这时柳儿才觉得白扬婉变得熟悉了起来,她松了口气:“娘娘,奴婢去寻太医。”
柳儿拿出压箱底的银钱跑出去要贿赂侍卫。白扬婉受宠,冷宫侍卫看的就是松,稍稍一贿赂,跑去请个太医大抵不是难事,只要别叫有心之人检举了就行。姜敛的头发被揉的稀乱,她嘿嘿地笑着,爬上床钻进白扬婉的怀里:“额娘,好久没见你了,敛儿今天早上五更天就醒了……”她自顾自地倾诉着,白扬婉却迟迟不做声,这时她抬起头,她的母亲不知何时合了眼。
“又睡着了。”
姜敛小声嘀咕着,蹑手蹑脚又爬下床,抱着母亲的身子,让她平躺下床。她慢步走出去,在门口等着柳儿叫的太医。
可是总也没人来。
侍卫大叔又站、又蹲,偶尔抻抻腿,偶尔和姜敛调笑两句。姜敛隔一会儿就跑回屋里看母亲的状况,总是没醒,脸却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粗。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寻了块毛巾,浸了些凉水,搭在白扬婉的额上,却无济于事。姜敛有些急了,她跑出门:“我去找一下柳儿姐姐!”
柳儿姐姐在哪呢?
后来的姜敛常常做噩梦,想起那个下午。
她在高高的红墙里跑啊,跑。皇宫里的树枝都削剪得那么干净,一点儿伸出瓦墙的都没有,就像皇室的秘密。她跑累了,抬起头对着天空大喘气,天上却什么也没有,连只鸟也没有。死气沉沉。姜敛莫名感到恐慌和心悸,还没休息足又开始急速地奔跑。路上的妃嫔向她问候着,她只回问一句:
“……娘娘,您看到柳儿姐姐了吗?”
“噢,看到了。”
好多妃子都摇着头,只有一位刚从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回来的妃子知道。
“她明明是清贵人带去冷宫的侍女,竟然偷偷跑出来要去太医院,皇上正在太医院,给她抓了个正着,现在已经被带去内务府了。”
姜敛怔在原地。她小小的脑袋此时已经彻底混乱。她是要去找柳儿呢,还是去找太医呢。
柳儿被带去内务府肯定是要受到严刑拷打……可是母亲在冷宫的样子也实在痛苦。
这时的姜敛也就四五岁。这样的问题对她来讲太难了。不过她想,肯定是母亲更重要,而且柳儿姐姐本来就是要去找太医的,而且太医院有父皇在,求求情,说不定能给她放出来。姜敛呼哧呼哧地跑去太医院,却空无一人。
“噢,”只有一个年轻的医者配着药值班,“太医们都去皇后宫里了。”
“为什么?”
“皇后娘娘染了时疫。”
“可是我的额娘也生病了呀。”姜敛急的眼泪掉下来,她又转过身急急忙忙去皇后娘娘宫里,去到的时候,又得知了太医们回太医院了的消息。他们走的两条路,故而姜敛没有碰到他们。
皇后娘娘宫里的下人不太待见姜敛,这是因为陆皇后与清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