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赵管事又多看两眼妩杏,目光寸寸从发梢扫到脚,活像是在打量一个花瓶,“那不正好,你这班子里头来来去去那些人,旧瓶子还装着旧酒,别说贵人,我看着都觉得无趣。”
“哎呦,瞧您说的,您怕是有一段时日没来我们院里玩,连我们院里的姑娘都记不清楚了吧?”王大娘子勉强的笑着,伸手拉过几个姑娘,个个都是明艳大方,巧笑嫣然的美人,“您看,这几个浅春、盼春、小玉、袅袅,这不都是新面孔,也都调教好了,漂亮又伶俐的,您看?”
赵管事摇头就指着妩杏,“我看你挑的几个都没这个好看。王大娘子,你说倒个酒的还需要你再调教什么?贵人们酒都喝到那份上了,还会在乎这个?”
说着,赵管事那张阴郁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只是颇有点猥琐。他伸手捏了把王大娘子的肩,“得了,有这张脸,就算你这姑娘把酒倒贵人身上了也不碍事。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情趣。就她了。这几个今晚就不必去跳舞了,时候到了我自会差人来叫她们,你就让她们好生预备着吧。”
王大娘子不着痕迹的挣开赵管事的手,他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拒绝不得了,只能装着笑眯眯的福了福身送他离开。
待赵管事离开后,王大娘子脸上那丝笑立马没了,又恢复了往日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她冷冷看着妩杏。
妩杏生的温柔清秀。特别那双干净娇柔的杏仁眼。瞳色是少有的浅琥珀,今日又上了妆,眼尾略带一丝绯红,低眉顺眼,春日梢头轻颤的杏花般。乍一看,容色不似班子里其他舞姬那般美艳逼人,但那身段柳条似的婀娜轻盈,又丰盈饱满如春日梢头盛放的花。
这丫头调教好了绝对能给满春院捞不少银子——当然,要不是看在这张脸这身段的份上,性子再好,她也不会花十两银子买一个都十九的老姑娘回来。
反正妩杏这丫头不大会跳舞,今日纯属来凑数的,弄去倒酒倒也好,要是能被贵人瞧上最好只是,这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一二。
“妩杏,”王大娘子严厉道:“你就感谢自己生了副好皮囊吧,竟一眼就叫赵管事相中,得了在贵人前露脸的机会不过你可别得意起来了,要是今晚你这出了岔子,到时候有可你的好果子吃!”
“是,娘子。”妩杏乖巧应道,她人生的温柔文静,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像和风吹起花瓣般一字一句轻轻送进人耳朵里,清晰又舒服。
看到妩杏如此乖顺听话的模样,王大娘子也心里也安稳些了,看着也不像个会惹事的嘛。
“行了,既然赵管事发话了,那你们几个就在此休息,其他人跟我来”王大娘子拍拍手,继续指挥着舞姬们准备排练了。
——
深夜。
正如赵管事所说,酒过三巡,亥时过半后,才轮到她们这些舞姬呈酒。
奢靡华美的白玉宴厅内坐了一群人,除了太子李宴、北域王李宵外,还有北域州长史、大都督府都督等十几人。妩杏环视一圈,如今整个北域州的大人物可谓皆聚于此。
隔着帷幔看不清楚,她撩起帷幔一角,悄悄望向坐于主位之上的李宴。
他穿一件鸦青的交领广袖长袍,烛光下,他袖口的拐子云花边暗纹隐隐流着黯淡的金光。从她的视角恰好看到他侧脸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青玉酒杯边缘,火光落在他眼底,长睫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分明是在为他接风洗尘的酒宴,下面的众人觥筹交错,把酒甚欢,只他一人居于高位,有点格格不入,真孤家寡人一般。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可望而不可及”吧。
妩杏在心底叹了口气。
李宴,啊不,她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