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开国公府东厢房里,那一掌蜡烛,彻夜未熄。斜桌上,尽是被嚼碎了的茶叶。
茶叶坨成一块儿,常升通红的眼睛。
一整晚了,他连眨眼,都很少有。更多的,也都是盯着黑暗之中,某一处发呆,直到天明。天是亮了,可常升却想不明白,朱允熥用意为何。
“皇爷都不在意的事,为何三爷盯的如此紧。”
这句话,常升自言自语,重复了一晚上。在他认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到了朱允熥那儿,却成了绝对的禁区。
那一边,常福守在门口,也是一整夜没合眼。
他伺候常家,伺候了一辈子了。
他从心底,把常家三个兄弟,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常升如此不眠,常福也睡不着。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是他们的三爷朱允熥,带来的情绪。
“二爷,您该用早膳了。”
常升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显得十分不耐烦,“不吃,不吃。传下去,不准任何人进来。”
窗下,常福没走,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爷,您一夜没睡,到了早上,又不吃东西。这往后了,可还了得啊。您不是也和小的们说,养足了身子。免得将来三爷要用咱们时,咱们不顶用。”
“三爷的话,兴许是说的重了些。可您这么想,换做别人,哪能和咱们多费口舌。三爷心里头,记挂着咱们,才和咱们说这么重的话呢”
只几句,常升就猛的把门打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常福,“是不是三爷,和你说什么了。”
常福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爷,这是三爷留下的。说让您找马兴守,代抄一份,再给送进宫里。”
马兴守,是个人物。
他极擅模仿,尤其是王公贵族们的笔迹,他都能写的惟妙惟肖。这人,被养在徐达家里。平日里,帮着徐达写一写折子。
常升抢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抬脚就往门外走,“走,去魏国公府上。”
两家离得不远,平日里也多有走动。只是,徐增寿出事后。魏国公一家,就低调许多。除了上朝,他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是白天,也是大门紧闭。
把常升迎进来,徐允恭诧异的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觉得,常升这时候过来,只是为了探望。
“老国公身子骨如何?”
徐允恭不动声色,忙活着手里头的事情,“还那样,皇爷几次派了太医来,也无济于事。本来都快有痊愈的苗头了,我家老三那一鼓捣,把老爷子气的够呛。”
常升听着,连连的点头,“确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咱们,伺候在皇爷身边的,那就更得小心谨慎着。”
“咱们这些武人,耍起心眼来,哪是那些文人的对手。这不,自家出了事,还得找读过书的人,给咱们合计合计。不然,咱们都摸不着啥头绪。”
把手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常升接着说道,“马兴守在不,请他出来,办点事。”
徐允恭拍去手上的东西,把手一伸,“拿来,我瞧瞧,你这是又要写什么东西了。永昌侯也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写个折子认罪就是了。”
“他现在,是太子和吴王两人面前的红人,就连皇爷,都舍不得杀他。写个折子认个罪,哪要别人代写。”
把东西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徐允恭就迅速收起来,“这是吴王的笔迹。”
“不错,这确实是三爷写好,再让我们手抄一份。待马兴守写好了,我就差人,给送到宫里去。再得宠,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该认的罪,是得认,就怕过了时候,皇爷不给认了。”
仔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