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在家乡,我不想祸害亲人,我要死在赵地,我要让赵人血债血偿!”
说着他猛地拔出腿上的箭矢,含在口里,吃力地站起,一拐一拐地走向关卡,袒出胸脯,拍打着:“射吧,射吧,你们就朝这儿射吧!”
几个年轻人跟上他,无不裸出胸脯,更多的人跟过来。
关卒惊呆了,拿弓箭的手开始颤抖。
“唉!”宁偃长叹一声,望着天,他想到了守城时的惨烈,向关卒摆手:“让他们……过吧!”
关卒远远避开,让出大道。
逃难车辆启动,所有的人,有老有少,浩浩荡荡地走过关卡,奔向赵境。
宁偃呆立原地,良久,两手捂脸,不无痛苦地蹲在地上。
待他匆匆回到郡守府时,传旨宫人与传令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传旨宫人掏出诏书,朗声宣道:“楚丘令宁偃听旨!”
宁偃跪叩:“臣候旨!”
“君上旨令,自今日始,举国事天,唯大巫祝之令是从!”
“臣领旨!”
传令巫人跟着布令:“传大巫祝令,天皇降罪,使瘟神行罚,凡楚丘生民,皆为瘟神属民,生者不可游走,死者就地葬埋。凡罹瘟之家,皆不可救赎,当封其门户,待瘟神行罚之后,焚其屋舍,火祭瘟神!违令者,杀无赦!”
府中之人尽皆震惊。
见宁偃发呆,传令巫人道:“宁大人?”
宁偃缓过神来,拱手道:“臣有辩!”
“你有何辩?”
“赵人伐我,楚丘守卒七成死于国难,君上降恩,赐其遗属以楚丘屋舍田产,这些臣民皆是烈士遗属,来自卫国各地,尚未落根,又逢此难,若是这般听任瘟神行罚,臣……不忍直视!”
传令巫人冷冷应道:“宁大人有疑,可赴太庙向大巫祝论辩!”
“恕臣不接此令!”
传旨宫人颇是震惊:“大胆!你敢违旨?”
“臣不敢,只是,据大巫祝令,臣,还有他们!”
宁偃指府中众人:“我等都是楚丘生民,也都是瘟神属民,皆在不可救赎之列,此府门户亦当被封,若连府门都出不去,叫我如何接令?如何施令?”
传旨宫人显然没想到宁偃会有此说,看向巫人。
“这……”巫人张口结舌,冷哼一声:“小巫这就回去,向大巫祝禀报实情!”
然后带头大步走出。
宁偃略略一顿,看向司徒。
司徒急切问道:“大人,怎么办?”
“暂缓布令,我这就回宫,面奏君上!”
小巫祝回到太庙,就向大巫祝禀报楚丘令宁偃不肯听令的事。
“哦?”大巫祝嘴唇未动,声音却出来了。
太庙令急问:“他为何不听令?”
“他说他无法听令!”传令巫人应道。
“他说,他与楚丘府中所有吏员皆是楚丘生民,依令皆为瘟神属民,门户当封。门户被封,他连门也无法出,怎么施令?”
“这……”太庙令看向大巫祝,苦笑:“真是个刺头!”
“特令。”大巫祝面部肌肉微动:“楚丘令宁偃并所有吏员、差役、军卒,皆为朝廷命臣,不为瘟神属民!”
“得令!”传令巫人拱手,转身走出。
一阵脚步声急,守值巫人趋进,禀道:“西门尉急报,楚丘令宁偃请开西门,特此请求!”
太庙令两眼一瞪:“不开!这个刺头从疫区来,万一……”
守值巫人低声道:“听门尉说,他有急务求见君上!”
“见君?”太庙令震怒:“他是想把瘟神带给君上吗?”
“开门!”大巫祝断然下令:“让他到太庙来!”
太庙令不解地看向他。
大巫祝阴阴一笑:“既然是刺头,他就不适宜待在楚丘,小仙这就面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