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予奴隶和野人们小块的土地耕种权,但却把治权和赋税权收归国有。
积累起来的财富,魏斯又用来招募新的政府官员和士兵,扩大更大的领土。
魏斯的变法竟然使得魏国一跃成为中原最为强大的诸侯,这却是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
魏国的强大对中原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被抛弃了精神领袖的身份之后,周室的先祖们历代努力所创立的这个贵族秩序正在被诸侯们逐渐嫌弃。
周安王心中清楚,有好几个诸侯都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跟随魏斯的脚步在他们的国内实行变法。
他们更需要官僚,而不是贵族。
法的出现,让周安王在王座上如坐针毡,虽然头顶的王冠依然如昔,但他感觉得到,头顶的王冠正在逐渐褪色,却又无力阻止。
十年前,周安王出席了他的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灰暗的活动。
在那次活动中,他正式“任命”田和为齐侯,那是他最后一次行使作为周天子的权威和使命。
果然,接下来的十年里,他看到了从周礼的约束中彻底释放出来的诸侯们。
他们一方面陆续实行所谓的“变法”,解放那些困在阡陌里的野人和奴隶,以期带来更多的兵源和赋税;另一方面再无人以违背周礼指责魏国,而是不择手段的兼并一切可以兼并的小国。
而他枯坐在洛阳的王城里无人理睬,甚至没有等到他“亲手”册封的齐侯的再次朝拜。
先祖们将战争这头野兽困在“周礼”之中已经数百年了,但是现在看来,这头野兽已经将被彻底放出来了。
诸侯们都已经撕下了礼貌的面具,露出了长长的獠牙,随时准备撕咬。
獠牙必然要见血,而鲜血会让人疯狂。
露出了丑恶的他们,大约会像一只只失去控制的野兽,直到有一只野兽,咬死其他所有的竞争对手。
战争是最残忍的方式,也是力量整合最实际的方式。
因此,在周安王的眼中,中原大地的未来,大约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属于周的时代,大约要在不久之后彻底结束了。
已经近十年没有诸侯朝拜的周天子,最终迎来了他想都不敢想的齐国君主。
此时他心中对田氏的恨意已经被无奈所取代,天下大势如此,他这个名存实亡的周王又有什么办法呢?
田午端起酒爵,转向安王,举爵过头顶:“田午恭祝大周万岁,周王万岁!”
周安王哈哈大笑:“万岁?何其耳生也!”
他从王座上站起,苦笑着叹息一声:“齐候啊,齐国要强盛起来,要学文王武王,不要学我这等模样。齐国强盛了,我也高兴。”
说着,周安王的两眼之中一时泪光闪闪。
田午将爵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对着身旁颓废的天子深鞠一躬,高声说道:“我王万岁!”
上大夫樊余似乎看到了难得的机会,激动急切地道:“我王勿忧,周室尚有三百里王畿,数十万老周国人,只要我王惕厉自省,周室必当中兴!”
对樊余的劝谏激励,周安王似乎没有任何感觉,悠悠地踱着步子摇头一叹,仿佛一个久经沧海的哲人。
“上大夫,卿之苦心,我岂不知?然周室将亡,非人力所能挽回也。”
“平王东迁,桓王中兴,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日不如一日?周室以礼治天下,战国以力治天下,犹如冰炭不可同器。”
“若仅仅是战国权贵摈弃礼制,周室尚有可为,然则,方今天下庶民也摈弃了礼制,礼崩乐坏,瓦釜雷鸣。民心即天心,此乃天亡周室,无可挽回也。”
“武王伐纣,天下山呼,八百诸侯会于孟津,那是天心民心也。今日周室,连王畿国人都纷纷逃亡于列国,以何为本振作中兴?若依了上大夫与列国争雄,只会灭得更快。”
“不为而守,或可有百年苟安……